宦官掌兵之事,在本朝是一件争议极大的事情。长盈夫子常在课上与谢瑗讨论此事。
三年之前,敬德五年殿前对策后,一批文人因为激烈反对此事,遭遇了空前的贬黜和流放,并且殃及了温亲王谢玦和太子太师凌聃,二人被贬黜往外地担任刺史。
直到岐王党势大,当朝天子意欲培植太子党与之抗衡,才召回了当年被贬的官员。
“如果将军府出事……那支左右卫可能落入北司手中么?”姜葵压低声音问。
左右卫是白陵姜氏手下的雄兵,朝上各方势力觊觎多年。北司已经掌握护卫京城的金吾卫,若再能执掌拱卫京畿的左右卫,权势必能盛极。
“很可能。”谢无恙低声说,“所以我求娶于你,力保将军府,既是为报救命之恩,也是为保左右卫不落入北司之手。”
他闭上眼睛,轻轻叹息:“当年那批反对北司掌兵的官员……许多都是与我相熟之人。”
谢无恙这番话说完,逻辑便很清楚了。皇太子求娶将军府小姐,确是为政治结盟,其目的是拉拢将军府入太子党,从而设法阻止北司宦官夺取左右卫兵权。这场婚姻背后也许是有几分私心,也就是他所谓的“报恩”,可是主要还是出于政治上的考虑。
“夫人,请你信我。”他重又睁开眼睛,静静望着她,“还有一年半左右……我想把落入北司的兵权夺回,重归南衙执掌,求一个政治清明。”
“……我的时间不多,只来得及做这一件事。”
姜葵回望着他。茫茫大雾里,他静坐在朦胧的天光中。
他慢慢垂下眼眸:“夫人,我们的婚姻不过是形式。等我不在了,你仍是清白之身,想要再嫁何人,都由你。”
只不过那时候,谢无恙不在了,祝子安也不在了。
“谢无恙,你不会死的。”姜葵咬着下唇,想了一会儿,闷闷地回答,“我不信这世上有什么不治之症。谁跟你说你活不过弱冠的?”
谢无恙怔了一下:“大夫说的。”
“那必是一个三脚猫大夫。”姜葵哼了声,“我说你不会死,你就不会死。”
她托着腮看他,认真问:“说吧,你这个病都有些什么症状?”
谢无恙似乎第一次被人问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咳嗽,畏寒,嗜睡……”
“那不就是常见的体弱之症。”姜葵白他一眼,“从今日起,你每日同我一起晨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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