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姜葵白了他一眼,“顾詹事来过。”
顾詹事来后,和姜葵一起扶着谢无恙,把他整个人泡进了药池。约莫泡了一个时辰左右,他们又把谢无恙湿漉漉地捞出来。浸泡过草药的谢无恙,气色肉眼可见地变好了,脸颊上浮动着淡淡的血色。
不久后,顾詹事送来一身温暖干燥的衣袍,帮着谢无恙换了衣服,然后又替他擦干了头发。整个过程里,谢无恙一直都没醒,姜葵简直觉得他的睡姿安详得过分。
此时顾詹事已经走了,偏殿里只留下姜葵和谢无恙两人。
“喝药。”姜葵指了一下面前案几上的梨花木盘,上面放着一个青瓷小盏,里面盛满苦味的汤药。
谢无恙端起青瓷盏,揭开盖子,慢慢地啜饮着。姜葵紧紧地盯着他,他的神色平静,几乎不像是在喝药,而像是在饮茶,手指的动作平稳而优雅。
姜葵记得祝子安不爱吃苦,这一点谢无恙也不像他。
“夫人,你问吧。”谢无恙喝完药,拢了拢大袖,温和地望着她。
两人隔着一道檀木案几对坐,中间是一壶淡茶、两盏茶杯,以及沉沉的水雾。
“将军府到底出了什么事?”姜葵问。
在这件事上,所有人都对她语焉不详。父亲姜承从未提及过此事,小姑姜棠总说不用担心,三个兄长更是闭口不言。长兄姜峦和次兄姜风仿佛对此事略有所知,而三兄姜原似乎与姜葵一样,一头雾水。
“两个月前,兵部有一位大人不知是出于什么缘由,佩刀入太极宫面见天子,此为大罪,可以杀头。”谢无恙道,“有人说他是前日醉了酒,有人说他是收到了不实的消息,误以为有圣旨传他入宫护驾。总而言之,父皇为此事勃然大怒,斩了三名殿前侍卫。”
“你父亲、岳父大人……为兵部那位大人求了情。”他叹了口气。
姜葵心里略微一惊。但她知道父亲是这样的人。
“此事过后,御史台有一批官员搜集了证据,要弹劾岳父大人有结党谋逆之心。”谢无恙继续道,“此事可大可小。但是近日来,父皇似乎还是渐渐对将军府起了猜疑,大约是时常有人在他耳边吹风。”
“是什么人?”姜葵低声问。
谢无恙抬眸看她:“夫人以为是什么人?”
姜葵咬了下唇:“北司的人。”
长安城的权力机构有两处,一处在皇城的南衙,一处在宫城的北司。南衙以文人集团为核心,北司以宦官集团为核心。
南衙在名义上司法掌权,可是并无实际兵权。北司是内官所在,并无实权,可是掌握着金吾卫这支至关重要的军队,并且深得天子信任,故而势力极大。南衙北司之争已经多年,朝堂上几乎人人涉及其中。
“夫人可知他们图的是什么?”
“兵权。”姜葵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