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没有吭声。
张议暗搓搓调转矛头道:“外头那些刁民人多势众的,个个都跟要吃人似的,衙门不敢动他们,那便只有捏软柿子了。”
听到这话,陈安扭头看他,意味深长道:“软柿子?”
张议无奈道:“刁民、衙门和豪绅,咱们总不能让朝廷减赋税,刁民又不敢动,那就只剩下豪绅了。”
陈安若有所思地摸八字胡,也不知隔了多久,才问:“平阴境内有多少家豪绅?”
张议答道:“有二十几家。”顿了顿,“他们多数都听余家的话,因为余家有背景,且养得有私兵,衙门一般不会去招惹他们的。”
陈安皱眉,当即问起余家的情况。
张议细细说了一番。
陈安听后久久不语。
眼见天色不早了,他抬手打发张议离去。
张议屁颠屁颠地回衙门,悄悄同梁萤等人说起陈安找他的事。
梁萤抱着手炉,满心欢喜道:“甚好。”
胡县令却没她这么乐观,半信半疑问:“那杨都邮当真会找软柿子捏?”
张议回应道:“多半会的。
“胡县令你仔细想想,咱们衙门不能吃亏,老百姓又动不得,那就只剩下县里那些豪绅了。
“目前县里的豪绅都没有身家背景,就算余家厉害,也全都是白丁,这些人大多数又是贱商,损点他们的利益保全大局是眼下最有效,最快捷的法子。”
胡县令细细琢磨其中的奥妙。
梁萤接茬道:“只要老百姓能从豪绅的手里分得土地,自然就会散了不再闹事。
“就算那些个豪绅有冤要喊,但也架不住太守府镇压,一群没有权势的商贾乡绅罢了,还能捅出多大的篓子?
“那杨国兴与其在老百姓身上动刀,还不如在豪绅身上打主意来得快捷,毕竟欺负那几家人,可比欺负全县老百姓划算。”
听了她的分析,胡县令愈发觉得玄妙。
不出所料,第二天陈安就把自己捏软柿子的想法同杨国兴说了。
反正朝廷是不能吃亏的,现在又不敢捅那帮刁民的马蜂窝,索性退而求次,把矛头转移到豪绅们身上好了。
二十几家而已,士农工商,他们多数是最底层的贱商,偷奸耍滑的一群人,没法跟农民比。
就目前这形势,还是保住农民要紧,因为他们是上交公粮的主力军。
倘若把这群人废了,篓子捅大了不说,还得损失交公粮的饭碗,怎么算都划不来。
而商贾那些就不一样了,他们没有了田地,还有商铺可以营生,对他们的影响也不算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