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秦空空想起了谢之珩身上的松柏香气,突然便有了破解之法,
她扭头返回,正好碰上谢之珩从厅内走出,二人于小道相逢
“我想到了破解之法!”秦空空欢欣雀跃地抢先开口道。
谢之珩眼眸亮了亮,嘴角忍不住上扬,“说来听听。”
“以巾捂口鼻的法子虽不大奏效,但昨日的伤亡要比大都督领兵的那次要少得多,可见阻断五感确是破解之法。”秦空空沉思片刻,分析道。
“然而,据你所言,幻术蔓延的瞬间将士们便不得动弹,甚至还未看清对方是如何施展的,那么输送的法子便只剩下一个:形。蒙眼听声辨位,巾子上浸满浓香,便可阻断五感之四,避开幻术。”
谢之珩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异色,还是道出了心中顾虑,“但,蒙眼作战,无异于自投罗网。”
秦空空粲然一笑,“你可还记得我们在珲州那一战?当时我用的是兵书中的方圆阵,长枪、弓箭手蒙眼在外,其余将士在内,防御力相当强劲,只可惜攻击性差了些,但用于对付崇觉幻术却是再合适不过的。”
“内圈将士充当外圈的眼,用声音传递敌军的位置,逐步击破敌军的防线,直至找到中军的位置,将施展幻术之人一剑斩杀,而后便如囊中取物。”谢之珩顿悟,补充道。
他负手站着,眉眼弯弯,毫不掩饰对她的欣赏。
“你的谋略,丝毫不输这世上任何男子。”
秦空空笑了,笑得凄凉,“可惜我这双手,再也提不起枪。”
谢之珩闻言,默了许久,缓缓开口:
“是提不起,还是不能提?”
秦空空笑着,答案不言而喻。
他们回到屋内,白日打翻的药壶还未来得及收拾,刺鼻的药味久久不散。
秦空空拾起破碎的陶片,接着拿出新的药壶,拈起一株药草细细嗅闻,又配了些旁的稀罕药材,辗碎后煎煮。
药壶的孔里咕噜咕噜冒着水汽,弥散在二人之间,如隔雾看花。
谢之珩突然开口问道:“为何会选择习医?”
秦空空盯着氤氲的水汽,陷入了长长的回忆,“那时我中的鸳鸯蚀在体内四处冲蚀,五脏六腑几乎都烂掉了,解毒后仍昏迷了三年。”
“醒来后,又吐了数月的血,师傅给我配了不少的补药,换着方子医治,久而久之,我也看懂一二,学着给师傅打下手。”
“那些日子,我几乎成了师傅的药人,什么奇门怪道的药方我都试了个遍,最后还真给师傅试出来了,我不再吐血。”
“我终究做不到清心寡欲,于是离开了祗园寺,四处晃荡。”
“那时我身无分文,也风餐露宿过,还当了一阵子算卦的江湖骗子,最后也就那一星半点医术能混口饭吃。”
谢之珩伸出手,食指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又攀上她的眼角,缓缓摩挲着,好似在替她擦泪,却一滴泪也无。
“我知那毒并非你所下,也不必替我抱不平,一切皆有缘法定数。”
他眉头紧锁,心底泛出一丝心疼,一语不发。
一层薄纱横隔在二人之间,轻飘飘的,上面却承载了千万人的性命。
药壶发出尖锐的鸣叫声,盖子任性地蹦跳着,秦空空侧身去接,顺势避开了他的手。
她隔着麻布端起药壶,斟出一碗嗅了嗅,十分满意地递到谢之珩面前。
他闻了闻,味道并不像方才那样刺鼻,但细细嗅过后,会发现鼻子再也闻不到其他气味。
“这药会让人暂时闻不到其他气味,三个时辰后药效便会消失。”
谢之珩眉目舒展开来,轻笑,“有此良药,便能大大抵御幻术的入侵。”
秦空空摇了摇头,“暂时不能完全抵御,剩下的便靠你们自己了。”
“听声辩位需要将士们默契配合,趁崇觉整兵之际,我明日便让军中将士演练调试。”谢之珩正色道。
秦空空眼波闪了闪,“把命交给别人,需要极大的勇气。”
谢之珩眼神坚定,带了几分毋庸置疑,“将士的性命,从来不握在自己手上。”
他们命如草芥,在丰功伟绩面前,如蝼蚁般渺小,在不可抵挡的强敌面前,却又视死如归。
他们要做的,是把性命交给一个个出生入死的兄弟,一道道火苗手牵着手,形成那势可燎原的大火,一把吞灭敌军的昭昭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