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笑笑道:“江总何必客气,能来就是对我最好的褒奖了。”
江洋提了几个关于红酒酿造和品牌创立的话题,方老板开始侃侃而谈。上至五大名庄的创立及变迁,红酒的异域演化,下至葡萄品种的优劣,土壤及栽培特点,某个年份红酒品质的集体爆发或集体沦陷,面面俱到,简洁而有力。其间,他推荐了两款味美思型餐前酒,虽然难喝,元宇也没客气,喝了两大杯。两位女士受元宇的感染也喝了一些。待开席,他又上了两品干红,一品干白,并强调了其特别之处及品尝方式,切牛排的时候,他开始讲一个故事。
他说在欧洲某国的一个无名小镇上,住着一名牧师,一位□□,一个酿酒师。当初世纪的骑士精神还甚嚣尘上,小镇上的居民难免也具有一定程度的绅士风度。但牧师听惯了那些人私下的忏悔,于人性的阴暗面开始有了一些反思;□□则不以为然,她认为无论绅士还是乞丐,年轻还是年长,脱光了衣物到了她的床前一副急不可耐,都是一样的肮脏可笑。一天牧师终于安耐不住,找□□切磋了一晚(此处不规避龌龊行为),第二日牧师觉得大有所成,埋头数月写了一篇小镇兴沦史,志满意得。再一日偶遇酿酒师,磋谈一天,第二日夜晚牧师烧毁了小镇兴沦史,在教堂耶稣像目视的那个窗棂上吊自尽了。
他讲完大家沉默良久,好像是在沉思,实际上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元宇问:“方老板讲这个故事的意义何在?”
主人一愣,说:“我的意思不明显吗?牧师忽略了小镇上一种最珍贵的品质,酿酒文化里蕴含的东西是他想不到的----这个东西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有些东西就是需要慢慢品味----”
元宇道:“毫无意义!这个故事你只跟我讲倒也无所谓,但是当着两位女士说未免不合时宜。人性是无法被概括的,酒文化是有积极的一面,但同样存在消极因素,像一堆垃圾,不经筛捡搅拌一起合盘端到了人们眼前是不可取的。”
方老板脸色有点挂不住,看看江洋,问:“这位先生到底是---?”
未等江洋回答,元宇说:“我是她的员工”
“那么您的意思是----?”
“我想强调人性是不能被概括的,除了自然科学,没有那门学问能从根本上改变人类的精神境界,我从不怀疑这点-----人文说教就像我奶奶的唠叨一样,听着全是道理却毫无用处,又不吐不快。为什么呢?因为人的固执偏见是难以想象的-----方老板的会所怎么样呢?格调真是不错,尊贵高雅,气象不凡,但我在院子里似乎听到了陪酒小姐的欢笑声----大概是我的偏见吧----方老板能完全规避来的客人酒后不乱性吗?您敢保证这里没发生过赌博,争斗,性聚众甚至吸毒吗?即便您保证了,但是您依然为此创造了条件----也许这里是单身男人梦寐以求的地方,但谁会愿意领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来这里呢?大概也会很多,但是那样的男人都值得反思------”
方老板嚯的站立起来,拱手道:“见识了!江总,我为您拥有如此优秀的员工感到震惊。”
两位女士也站了起来,琳达表示了歉意,江洋却无所表示。方老板再次拱手对江洋说;“失陪了!江总!”说完转身离去。
两位女士缓缓落座,盯着元宇,像欣赏史前巨兽一般。
琳达忍不住说:“哥!元大哥,您太可怕了!你的话怎么听着这么瘆人?虽然我没完全懂,但您也不用太卷方老板的面子----大不了我们以后再不来这里。”
元宇淡定的吃剩下的饭菜,不想浪费粮食,况且也真还没吃饱。他说:“人文说教,不吐不快-----他刺激了我,我也没办法。”
江洋突然噗嗤一笑,说:“不嫌弃的话把我那份牛排也吃了吧,我是彻底被你雷到了,吃完我们赶紧走,这种地方以后我可不敢来了”
壹号店的新址离总公司也不是特别远,处于北都比较早的经贸繁华地段,周边大酒店,酒吧比较多,有领事馆区,年轻人喜爱的步行街,还有一座久负盛名的高档商城。新店选在这里市场潜在力巨大,但同样充满了竞争压力。
元宇先是恶补了一番酒类知识,格调已经宣扬起来,怎么折腾就看自己的本事了。公司其他部门的人避重就轻,好像从来都如此平庸,没有创意,从不发表什么见意,但是能按规矩来积极配合,不敢怠慢。元宇也不含糊,学习了大量的相关知识,跟设计装饰公司的人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和意图,从选料到整体效果事无巨细,每天都来查看装修进度,看看是否符合自己的预期,不断的纠正一些偏差。
邢影一方面协助自己招聘人员,跟着学习红酒知识,筹备人员培训,一方面不能放下原来的业务,有一天不堪压力说:“老大?把我这的业务暂时让萧蓼代管怎样?这样我能全力帮着你,你也不会那么累了。”
“不行!你物色个手下,让手下代管,你过来帮我。”
“哪有那么合适的,萧蓼是现成的,能力比我强,精力也旺。”
“不明白吗?她不在咱们的队列里。”
“你不是说不要拉帮结派吗?公司利益至上。”
元宇挥手做拍她脑袋状,说:“非要跟你解释清楚吗?我要的是一种有良好价值观的工作态度。”
邢影做躲避状,嘟起嘴傻笑:“不明白!你看不上的人以后我也不敢招惹了----”
一天,衣冠楚楚的江河领着几个人来到施工现场,有贺梵和沈纠,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元宇上前招呼,那个陌生的男人缓慢的点头示意,不过被江河直接忽略,大步奔向里面查看。贺梵跟了过去,沈纠停下笑了笑,小声说:“大江总要来看看,我们只好陪着,你忙你的,有事的话我叫你。”
元宇说:“知道,您刚才通知我了。”
沈纠挤挤眼探头悄声说:“他要耍威风你就忍着,他能怎么着?”元宇笑笑,回身干自己的活。
他们很快转了回来,又转向了另一侧,江河依次指着蓝色,青绿色及粉色的装饰部分说:“这是什么情况,洋酒,红酒的装饰不是以黑色和木桐色调为主吗?怎么搞这些这样花里胡哨的颜色?沈经理,这样不专业的操作你难道不关注吗?怎么领导下面工作的?嗯----?”
“哈!-----”沈纠点头哈腰的说:“那个----大江总!是我的疏忽,我很久没来这里了,那个----不过我们小江总说了,这个项目由元经理全权负责,别人只要协助,无权指手画脚----”
“呵!形势这么严峻了?连你都被架空了?我妹妹就是这样器重她的小同学的?”他说话间看了一眼贺梵,贺梵盯着花里胡哨的颜色无动于衷。沈纠给元宇使了个眼色,见无效果,直接说:“元宇,跟大江总解释一下。”
元宇走近了几步说:“江总,那个区域主要陈列干白,桃红,香槟和其它口味的酒,我想让它们和干红有一个明显的区分,主要是,我想让观感上有一些层次变化,造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差,给人一种视觉冲击力,能更好的吸引顾客。”
江河不以为然,说:“不要视觉视觉的被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蒙蔽了,旁门左道最终都是小伎俩,登不了大雅之堂,你那些小心思没准正好破坏了传统,让别人失去了耐心----你最好想清楚了,不要枉费了心机,最后落个劳民伤财,大家都不痛快。”
虽然带着暗讽,但是这番话竟有一番小魔力,冷不丁听着竟那么振奋人心,于是谦卑的说:“是!是!是!江总您说的有道理,我一定会反思自己的行为,力图做到更好。”
“不是反思钻牛角尖。”他恢复了鄙夷嘴脸及语气“是要懂得什么该放弃,什么该去追求,不要一味地瞎搞,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