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筠收敛思绪,轻轻嗯了声,取了应急包裹给他处理。
他的里衣颜色是雪青,泛红的伤口十分刺目。
伤在手臂内侧,傅筠让裴昱稍稍绷起肌肉看了下?伤口深浅。
几?息过后?,傅筠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是薄肌身材,手臂线条流畅美观,握得了狼毫,也抱得动她。
但现在的他真是瘦削,骨相生得好,瘦点壮点都好看,可是一旦想到他羸弱的身子,积累的旧伤,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怎么不高兴?这伤就是木刺划的,不严重。”
裴昱注意着傅筠的神情,流露出一丝紧张,对于博得傅筠同情这个事,他手到擒来,但不希望她为此担忧。
傅筠瞪他一眼,低斥:“我是大夫,你是大夫?”
裴昱勾起唇角,“都听你的。”
药膏有点凉,傅筠的手指则是温热的,涂上来时,体温悄么声地融化?着药膏,细细的掌纹从他手臂上碾过。
“别绷紧,刚只是看下?深浅,现在不用绷着。”傅筠提醒道。
可是无济于事。裴昱轻轻吸了口气。
药物浸入伤口,明?明?会带来疼痛,可是有种突如其?来的充实感在一点点占据、填充他的心口,以至于胸膛间满满的散着痒意,像有什么要溢出来。
“这两天伤口别沾水,我刚给你检查过,里面没有残留的木刺,但睡觉什么的还是小心点,别压到患侧。”
傅筠哪里知?道裴昱在想什么,只是低着头拿绷带给他缠上。
这玩意儿也紧缺得很?,她没用太多,因此额外?叮嘱两句。
裴昱岿然不动,安静时五感变得格外?灵敏,能清晰感受到她指腹贴在皮肤上的触感,前后?仅仅一会儿的涂药功夫在他眼中忽然成了慢动作,掌纹和气息似乎随着药膏渗透进了他的血肉。
“知?道了。”裴昱喉结微滚,“下?次换药是什么时候?还能找你换么?”
傅筠动作一滞,眼也不抬地说:“不一定有空,这点小事你自己也可以完成。”
真是铁面无私。
裴昱腹诽着,看了眼绷带上的蝴蝶结,忍俊不禁,“宁宁喜欢蝴蝶么?”
提到女儿,傅筠心里一软,语气也柔和了点,“喜欢啊,她在宫里就经常带着小狗扑蝴蝶,但每次眼看着就要扑中了,就会放蝴蝶一马。”
“唉,这小家?伙还念着小狗呢。阿娘给她挑的,她只在清宁宫里玩过,回岳州路途遥远,那还是只小奶狗呢,怕它吃不消就没带回来,前两天她还惦记着……”
气氛一下?温馨起来,裴昱疾乱的心跳也逐渐恢复正常。
他望着伸懒腰的傅筠,觉得很?像亭亭的芰荷在水面上肆意舒展茎叶,不自觉地莞尔,伸手搂住她的腰,带她一起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