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璋让黑娃往伤口上倒水,自己拿小刀刮去药膏、割去腐肉,单腿压在他下背,不让顾四牛乱动。
“啊——”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昏迷不醒的人也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下意识地痛呼。
顾璋手里不停,在看到顾四牛伤口的瞬间,他就明白提示“非常之物,碌在目前”指的是什么了。
神仙水!
他当年随意做的东西,后来还因为一场莫名的嘲笑有了“神仙水”这个迷惑人的名字,他也竟然一直都忘了,这里头一个主要成分是酒精。
顾璋手下动作利落,没一点拖泥带水,也不因为伤员的痛呼和挣扎手下留情。
顾四牛疼得人都清醒过来,满头冒着密密麻麻的虚汗,脖颈连着脊梁高高扬起,疼得神志不清地想,是大夫在救他吗?
“这样没用的。”熬药小童看着顾四牛疼成这样,劝道:“这些法子我们都试过了,前三遍换药都没好转,伤口还恶腐的话,后头再怎么处理,用什么药都没用的。”
“别让他再多遭这个罪了。”熬药小童看到顾璋手里刀起刀落,听到惨痛的呼声都面不改色的模样,吓得倒退两步,声音都变小了。
“那是因为伤口没处理干净。”
熬药小童声音猛然变大:“这不可能!”
他为自己辩驳:“每个伤口都洗得干干净净的,连一颗灰尘都没有!”他虽然只是打下手,但是都是很仔细,很用心的!
肉眼看不见的脏东西,那可太多了。
顾璋也没解释,生怕“看不见的脏东西”又变成乱七八糟的“邪祟”“煞气”“恶鬼”之类的离谱传说。
科普之路任重而道远啊,别说读书人少之又少的边关了。
即使在京城,他当初报纸上《十万个为什么》板块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天为什么会下雨,得到最多的答案,竟然是——龙王(雷公、电母、雨神)施法布雨。
顾璋从腰
()间取下随身小葫芦,一点点往伤口上淋。
“啊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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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厉的痛呼声惊醒了一屋子伤员,看着同伴被身着北骁卫衣服的人压着,用刀清除腐肉,还往上头淋听起来就药性极烈的东西,身体都下意识跟着颤了颤。
看着就疼!
听着也疼!
这到底是什么药?
怎么还凉悠悠的,好像石屋里更幽深了,虚弱又烧得意识模糊的兵卒模模糊糊想,是不是黑白无常又来钩人的魂魄了?
再看死死用腿锢着顾四牛的顾璋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出现了残影,更像是白无常的背影了。
“怎么没在话本里听说过,黑白无常来勾人魂魄的时候,还会把人折磨一顿?听着太疼了!”
“死都死了,还怎么跟人说?有谁会跳出来说自己的棺材和墓地住得不舒服吗?”
刚走过来的顾璋:“……”
痛呼声和闷哼声,传了出去,还传得老远。
看起来像是有人在虐待伤兵。
黑娃和熬药小童,被顾璋打发出来,用滚水煮过裹伤口的软布,又用滚水烫过的兵器架晾晒。
正是炎炎夏日最热的中午,太阳直射的烘烤下,顾璋处理完八个伤员的伤口后,也晒得透透的。
等熬药小童给人包扎完,一群人才慢悠悠从剧烈的疼痛中回过神来。
顾四牛语气有些激动:“小石头!”
喊完他又面露尴尬的神色,局促地连忙改口道:“不,不是,顾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