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娃把顾璋往躺着的人那里带,看到人后连忙蹲下,避开肩膀,轻轻用手摇晃顾四牛的腿:“顾大哥,你醒醒顾大哥。”
顾璋问熬药小童情况。
熬药小童不情不愿道:“就那样呗,还能有什么情况。武器上都有东西,伤了回来治,挺过去了就活下来,挺不过去就……”就只能死掉了。
熬药小童即使在伤兵营见惯了这样死去的兵卒,也没能直咧咧把话说出口。
顾璋迟疑:“金汁?”
“什么金汁?金多贵啊。”熬药小童撇撇嘴,“就是粪水和一些毒啊,虫啊,泥巴啊,乱七八糟混合起来的脏东西。”
顾璋:“……”
“他们还用毒?”这可稀罕了,药都这么贵了,毒就更不用说了。
“时不时有一次,让人根本没法好好用药,真是气死了。”熬药小童愤愤道,又顿了顿,看看周围小声道:“还别说,这样是舒坦多了。”
“要不是我负责照看这屋,我刚才都不乐意进来。”
顾璋:“这些空着的,是死得多,还是活下来的多?”
躺了人的床与床中间间隔很明显,之前是住了人的,要不然屋子里的这八个人,应当睡在一排,一个接一个的排列。
熬药小童低头数了数,又数不清干脆直接道:“差不多一半一半,感觉是看运气。什么法子都用过,各种药也试过了,效果都不大。”
顾璋咂摸出点东西来。
他这些日子对岩武城的了解和观察,薛将军的军队名副其实,而且按照一晃而过的梦境比对,并不是两军各集结几万兵马,在轰轰烈烈的打焦灼的拉锯战,最后不敌才落败。
这其实是他最担心的。
若是军队实力不济,打不赢人,那可就真的让人烦恼了。
如今看来,应当是敌人太狡诈,用了什么奇招。
顾璋上前两步,拦住试图把人喊醒的黑娃:“别喊他了。”
黑娃:“都怪我,我那天要是早点去府衙门口等着就好了,前几天顾大哥还是清醒的。”说着人就抹起眼泪来,“都怪我,要不是我,顾大哥也不会这样,我连找个人都办不好。”
顾璋捏住他的后脖颈,把人提溜起来:“把他包扎好的伤口露出来我看看。”
黑娃还没来得及沉浸到悲伤自责的情绪里,就被安排的活计拉住了心神。
他从小其实不是个悲观的人,底层百姓是没时间悲伤的,他要下田、要练拳脚,要做许多许多活,被指派习惯了,如今下意识就按照顾璋的要求来。
在后背右肩头处,衣服才脱了一半,黑娃手就停住,反应过来:“这,是不是不太好?”
人家大夫都包扎好了,好奇也不能拆开看啊,黑娃:“要不我跟大人您说说,就别看了。”
顾璋自己动手拆:“你说能把人说好吗?”
黑娃后知后觉,等顾璋快要拆完了,才反应过来,布满血红丝线的眼睛都亮起来:“您有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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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提示,这不就明晃晃的说——你肯定有办法的,多看看眼前身边。
上次出现任务就挺关键的,如果他没能成功考取进士获得官职,还是个学子,边关有再多情况,他也做不了什么,即使努力,怕也要比现在难百倍。
顾璋自顾自地拆了包扎好的伤口。
下面还有一层药膏,但是明显能看出来,翻卷着血肉的伤口并没有好转,反而有些发炎、化脓,分泌着稀软的黄水,混着黑红的血渍,看起来很严重。
顾璋差点就转身吐出来。
他垂眸努力适应,心想,还是被养娇贵了。
他上辈子可是能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些吃东西的。
“拿把小刀来。”顾璋指使黑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