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起来有些冒失,但也确实是她一贯的风格。夏功年心想。
十六岁……是他的确有些心急了,才会时常忘记林征的大胆往往是出自年少扬扬意气,而非知晓全盘后对计谋运筹的了解和自信。
看来把她单独放出去太早了些……估计这些日子驻守凛风堡过得很辛苦。
昆仑的风总是冷的,无论冬夏、无论是暖阳还是阴云,风来的时候,总是能带来让人心颤的呼啸声和寒冷。
夏功年跟着林征去住处,走过凛风堡依山而建、盘盘折折的围栏栈道,目光四下回看时,恰好看到在下一层不远处的余照火。
那里是回廊的尽头。余照火和叶星堂在那,还有一个……夏功年皱了皱眉:
一个孩子?
“照火。”他停在石栏处,倾身向下看。
余照火应声转过身,认出上层是夏功年在叫他,走出廊下火焰的光影,来到石栏之外:“你们说完了?”
“完了。”夏功年点点头,还是有些担心他身后那个孩子,但余照火没有主动说,所以他现在还不打算问:“你们约好时间了吗?”
“明早。”余照火回答,问他:“你要一起去么?”
“我们有别的事。”夏功年说:“不过明早可以一起走——昆仑剑派我就不上了,行伍之人杀气重,免得冲撞仙人。”
……昆仑剑派独立峰顶百年,几乎完全不与外界联系,确实是早就有些诸如仙人在世的无聊传说。不过若是真有,历朝天子也肯定不会数百年置之不理,况且他们这些年一直碍于邻居恶人谷的浩大声势,别说是离开昆仑与谁联系,就连门派山门都很少见到人。
由此可见,实数无稽之谈。
夏功年这话,是说给他身后的昆仑来客。
天策府毕竟公务在身,驻守此地,现在就将立场说得明白些,总好过大家在心里你来我往的猜忌。
“明早?你也去?”余照火想起自己曾猜到他的意图:“你人都在这了,还不够么?”
夏功年反问他:“你了解他们,你觉得够么?”
余照火没再应他。
身边路过一队巡防的兵士,见到林征和夏功年,整齐地停下来:“将军。”
“嗯。”夏功年回过头看一眼,没什么要交代,摆摆手让他们走了。
他又向下倾身:“走了。明早在大门汇合吧。”
“……”眼见他身影跟着林征迅速消失在石栏近处的拐角,余照火回去问叶星堂:“明早在大门和他汇合?他刚刚说不会和我们一起去。”
叶星堂转而问靖寒江:“寒江,可以吗?”
“可以。”靖寒江点头,又问:“那现在,睡觉吗?”
叶星堂:“……”
这孩子来到凛风堡也有几天了,但还是让人搞不懂到底是应该把他当做大人还是小孩。
“我有话问。”余照火说。
靖寒江马上垂下双手等着:“好。”
“你师父什么时候中蛊?”
“不知道。”靖寒江回答:“我有记忆时,师父身上就有那道伤口。但他说这些年没人去过峰底,所以应该是十二年前带回尸身的那天。”
余照火神色不见丝毫放松:“他不会骗你?”
靖寒江摇头:“师父不会撒谎。”
“……”
三人再次沉默许久,似乎是余照火被回忆所困,已经陷入苦思。
天寒地冻,总不能一直在这站着。叶星堂轻轻拍着靖寒江肩头,示意他可以先进去休息了。
“十二年……又一个……”
他听到余照火在呢喃着自语什么东西,但被靖寒江的关门声所扰,没能听个真切:“前辈,是……想起什么吗?”
“……只是后悔让肖苍死的太早。”余照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