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点。
就差一点点了。
撒迦利亚收回手,俯身,一寸一寸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膝盖触及神明的衣角时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的每一步都在试探神明容忍的界限,然而姜宵坐在那里,面对这般胆大妄为的僭越之举仍是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冰琢雪就的神像。
这是默许吗?少年想。
没有拒绝,是不是就是可以这么做的意思?
魔族的小尖牙克制不住悄悄冒出来。
如果姜宵是个普通人类,那么几秒钟之后会因无度地被索取而死在魔鬼的利齿下。
但若是诸神之神的话。
小恶魔只想将自己的全部双手奉上。
少年的心脏跳动得愈发猛烈——假如它同人类的有相似构造和作用的话——随时要冲破薄薄的肌理与骨骼,恨不能同对方的心跳同步缠绵才好。
颈侧的吻痕,可比手腕的咬痕要更亲密、更放肆得多。
他想起那位讨人厌的同族,想起对方看向自己时的嚣张和轻蔑,看向神明时的迷恋和侵略。
少年眼神又暗几分。
他伸出手,停在距姜宵肩膀的几厘米之上,指尖因紧张而轻轻颤栗,却迟迟不敢落下。
目光扫在那片近在咫尺的冷白肌肤,在上面留下独属于自己烙印的欲望不停叫嚣,喉结动了动,如此忐忑,又如此渴望。
给我好吗?
把那个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位置赐予我——让我成为独一无二的那个人,好吗?
“你不该想。”
撒迦利亚的动作顿住。
他已经离祂太近太近,近到那些闪烁着淡淡金光的发丝掠过他的鼻尖、唇角。
自己一番内心戏翻滚到沸腾,可直至此刻,即便是此刻,祂的蓝眼睛依旧那样疏淡,没有涟漪,也没有余震。
平静的反应远比说出的任何言语更伤人,这清楚地意味着祂不可能抱有和他相似的感受,哪怕是分毫。
一盆冷水兜头而下,少年没有退让,僵在原处死死攥住拳。魔族的尖利指甲划破手心,在流出血之前又愈合。
“不能做的。做不了的。”祂看着面前咬紧牙关、浑身都在颤抖的少年,重复一遍,“都不该想。”
而后视线又稍稍偏移,落在虚空的一点,比起说教和劝阻,更像是解释:“注定无果之事,思与行皆是浪费。”
向谁解释呢。
是对年轻、无畏、奋不顾身的小魔鬼,还是对必须压抑、必须漠然处之、绝不能有一丝迟疑的自己?
撒迦利亚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收敛姿势跪坐在神明面前,像温驯的羊羔,或者虔诚的信徒。
“可是。”他俯首,前额贴在神明的手边,声音很轻,“爱不是一定要求个结果的事。”
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赤裸地表达爱意。
过去他从不敢把自己的真情剖白,担忧没有结果,担忧会被忽略,担忧血海污浊之地滋长出的一颗纯净真心会被重新扔进泥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