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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第2页）

单手掀开护在两人周身的床板，见到其中仍凝神入定的李忘生，谢云流顿时松了口气，忽然瞥见他发尾凝着一点黑红，伸手捻过，才发现是一点血珠。

是先前呛咳出的？

正垂眸看时，忽觉眼前人周身气息变了。谢云流抬眼看去，就见李忘生缓缓睁眼，正对上他的视线。那双眼幽暗深邃，满是他从未见过的复杂神色，谢云流一怔，下意识喊：“忘生——”

后续话语尚未出口，眼前人霍地伸手攥住他左臂，顿时疼得他闷哼出声。

“谢云流！”李忘生恍若未见他的痛苦，语调沉沉，“跟我回去！”

“去……哪儿？”骨折的手臂被用力扣紧，谢云流额头冷汗顿时涔涔而下：“你先放手——”

“绝不！”见他挣扎，李忘生反而越发用力，一句“跟我回去，向师父请罪。”便要脱口而出，目光触及对方痛苦的神色，顿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理智随即回归。

不，不对。

李忘生左右看了看，见到一片狼藉的病房与依旧昏睡着的刘文秋，方才意识到今夕何夕：他并不是天宝年间久待归人的玉虚子，而是李忘生，一个生活在千年后的普通小道士。

“忘生？”

耳边传来的呼喊让他彻底回过神来，见眼前人痛苦之余仍关切地看着他，忙松开手，垂眸看去，瞧见谢云流紧绷的衣袖，大惊：“师兄，你的手怎么肿成这样？”

见他回过神来，谢云流顿时松了口气，勉强抬起疼痛不已的手臂，苦笑道，“一时不慎被康广生砸了一下，应该是断了——你刚刚怎么回事？被她的梦境影响了？”

李忘生含糊应了一声，蹙眉去触他手臂，抬眼见姬别情正与一群身穿保安制服或白大褂的人交谈，忙道：“医生，这里有人受伤！”

那边姬别情和医务人员的交流也刚告一段落，闻向这边看了一眼，苦哈哈转向领头的那位医师：“赔偿事宜就这么定了，我们这儿还有俩伤员，您看方便一起看看吗？”

医生：“……”

……

等姬别情和谢云流分别处理完伤势，天色已经蒙蒙亮了。姬别情伤势较轻，只是一身擦伤伴右脚扭伤，谢云流就比较惨了，除却肺部轻微挫伤外，左臂也骨裂，幸亏移位不明显，可以保守治疗。医生给他打了夹板固定，用绷带吊在颈间，强烈要求他留院观察，绝对卧床四十八小时，防止剧烈运动或二次受伤。

谢云流百般不情愿，但看到李忘生不赞同的神色，还是老老实实交出证件，任由对方帮他办了住院手续。不过姬别情也没幸免于难，跟他一起做了难兄难弟，一来观察有无细微内脏挫伤，二来也能就近守着刘文秋。

至于昏迷不醒的康广生，这会儿已经被姬别情的同事带去特殊病房羁押。他之前那副失去意识的模样显然已完全脱离正常人的范畴，被玄学专用执法记录仪尽数录下，成为关押佐证，至于后续如何处理，还得等他醒来后再做定夺。

等医务人员处理完他们几个的伤势，呼啦啦离去后，三人才终于有时间就先前种种交流一番。

“刘小姐的昏迷的确与那雕像有关。”提到入梦所见，李忘生眉头轻蹙，语气微冷，“那雕像乃是唐朝时一匠人所雕，过程中害了许多人命方成此像，是以孽债缠身，经过千年凝成恶灵。它将意识投射入刘小姐体内，致使她昏迷不醒，我与它缠斗一场，被它跑了。”

“怎么就跑了？”

姬别情扼腕，被谢云流瞪了一眼也不在意，径自追问，“那刘小姐现在什么情况？”

“意识投射可以轻易抽离，只要不找到它本体所在，便奈何不了它。”李忘生道，“不过它的意识离开后，刘小姐应该很快就能苏醒，只要不再与那雕像直接接触，就不会被控制。”

“如此说来，康广生的异常应当也与那雕像有关。”谢云流举一反三，推测道，“当日他和刘小姐同时去的刘家别墅，想来他们俩都是那个时候被雕像的意识所控制了。”

李忘生轻轻“嗯”了一声，并未看他，只道，“为今之计，且等刘小姐醒来，看看能否知晓些雕像相关的线索。如若无法，贫道亦可试着以对方气息寻踪，总能将罪魁祸首缉拿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