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话说回来,你师弟这入梦之法,大概要多长时间啊?”
看着李忘生双眸微阖、神色凝肃的模样,姬别情有些好奇地摸着下巴,“这种塑料凳子坐着不舒服,用不用搬把椅子过来?”
谢云流环顾四周,病房里除了冰冷的医疗设备外空无一物,倒是门外走廊上有几把联排座椅,显然不可能大费周折搬来。
“算了,”他摆摆手,“说不定等搬来椅子,忘生已经结束了。入梦之法乃是意识交锋,梦中数日,外界不过须臾,想来要不了多久——”
话音未落,谢云流突然浑身紧绷,瞳孔骤缩。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们身后,高举的氧气瓶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本能抬臂格挡,只听一声沉闷撞击伴随着“咔嚓”脆响,剧痛如电流般窜上脑门。
是谁?
剧痛令谢云流倒吸一口凉气,脑中嗡鸣阵阵,见来人竟是本该昏睡的康广生,心下大骇:他是如何挣脱忘生的符阵控制的?!
不及细想,康广生竟又举起凶器向着他所在砸下。谢云流本能旋身将李忘生护在身下,右肘如鞭反抽,却在触及康广生胸膛时如撞铁板:这厮竟硬吃一记重击,手中粗壮笨重的氧气瓶几乎抡出残影,二次砸向谢云流后心。
金属碰撞声随之响起,却并未砸在谢云流背后——却是姬别情眼明手快,抄起床头的监护仪掷来,险之又险挡下了这一击。见状谢云流趁机解下腕间铜钱转头甩去,五枚铜钱化作流光,将康广生围在其中,形成困阵。然而以往效果卓绝的五方气阵却只是将对方阻了一阻,两三个呼吸间便挣脱开,好在姬别情已趁机扯过一旁的输液架作为武器抵住康广生胸口,将对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挥动瓶身去砸,铁架瞬间在巨力击打下弯成弓形。
趁着他二人缠斗的功夫,谢云流颤抖着松开李忘生,左臂软绵绵垂着,冷汗浸透后背。他却全然顾不得,只细细打量对方,见他神色仍旧如常,方才松了口气:入梦之时绝不能被打扰,否则三魂受损,问题就大了。
他左右看了看,瞧见立在窗边的陪护床,咬紧后槽牙用腿勾翻病床,将入定的师弟与患者护在钢架形成的三角区内。做完这一切,才再度看向另一边,姬别情手中的输液架显然不是氧气瓶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已被砸弯,好在前者身手矫健,拉开距离与康广生游斗,并未受伤。
只是——谢云流看了眼哐哐砸地的氧气瓶,心惊胆战:他记得这玩意儿是高压容器,这么撞击搞不好要爆炸,忙单手掐诀召回铜钱,聚为气剑低喝一声,剑气如骤雨倾泻,直取对方手腕。
后者吃痛,氧气瓶下意识脱手,被一旁的姬别情眼明手快一个滑铲顺势踹出病房,骨碌碌滚到走廊当中。
武器被缴,康广生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低吼,猩红眼瞳从姬别情转向谢云流,提拳揍来。赫赫劲风擦过谢云流耳际,在墙面砸出蛛网裂纹——后者险之又险避开,瞧见这一幕不由瞠目,胸口急剧起伏。
“艹!这他妈是人?”姬别情也惊得爆出粗口,见谢云流狼狈闪躲,闪身切入战圈,狠狠踹向其膝窝,本该碎骨的力道却像踢中水泥柱,不但没能重创康广生,反被对方钳住脚踝狠狠掼向地面。
“别和他近身!”
谢云流见状忍痛跃起,完好的右手并指如剑,直戳对手颈侧迷走神经。他左臂受损,只能勉强攥着气剑铺开太极星辰气场增强攻击力,一指戳下去,周身气劲吞吐,顺着对方经脉打入他体内。
“老子能不知道吗?”姬别情也怒喝一声,发现康广生的动作明显迟缓,便知是他们玄学那些古怪气劲奏效,双眼一亮,趁机飞踹。
“嗬!”康广生突然仰头嘶吼,声波震得吊瓶哗啦作响。暴起的青筋如蚯蚓爬满脸颊,使他看来越发可怖,只见他一把将姬别情拍飞,单手掀翻两米高的药柜,暴雨般的玻璃瓶砸向李忘生所在的角落。
谢云流瞳孔骤缩,太极绵劲骤然转为刚劲,强行扭转身形,用骨折的左臂硬扛坠落的重柜,右手闪电般扯过挂在床头的衣物卷住飞向李忘生那边的玻璃瓶。
重柜将他砸的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呛出,周身要害更是尽数暴露。他本已做好重伤的准备,却没等到康广生后续攻击——只听"砰"的一声枪响,雷光在对方胸口炸开。康广生庞大的身躯如断线木偶般轰然倒地,浑身抽搐。他抬眼看去,就见姬别情双手持枪,呼吸粗重,不由骇然:
“你杀了他?”
“应该没死。雷法枪看着骇人,但杀伤力有限,本不该用在普通人身上。”姬别情说着心有余悸看向地上仍在抽搐的康广生,“不过这厮真的是人吗?”
“是不是人不知道,但危险程度绝对比厉鬼更甚。”见康广生虽然失去意识,呼吸犹存,谢云流松了口气,却仍不放心,将手中气剑重又化作铜钱,形成五方困阵将他困在其中。
才布好困阵,走廊中已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两人抬眼看去,就见一群身穿保安制服的人同值班医生一起向着这边跑来:这么大的动静,又有监控在,医院中的人不可能坐视不理。见状谢云流冲着姬别情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自己解决,自己则匆匆走向李忘生所在,查看他那边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