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首领急怒攻心,毒性彻底发作,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身躯抽搐几下,终是气绝身亡,眼中定格着惊怒不甘。
春娘撇撇嘴,收起水镜。
周身磅礴灵流潮水般退去,春娘身子一震,受冲力连退数步。仰脸再看,灵流化作点点莹蓝微光,四散融入周遭枯败草木。
枯木竟以肉眼可见之速,重新抽芽、转绿,不过片刻,方圆之地竟又恢复了生机勃勃。
春娘只觉晕晕乎乎,扶额轻轻闭目,再睁眼时,眸中非人的琉璃灰色竟已褪散,重新染上清澈茶色。
乌姹惊异四顾,上前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春娘轻轻摇头:“不知。”
一时无解,忽听淅沥雨声之中,满地尸身竟嘎吱作响,有异变之兆!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捏诀。
清心往生咒文化作柔和金光,笼罩整个院落,超度亡魂,涤荡怨气。
随后,乌姹取出一枚玉牒,置于阵法中心,录下此地邪祟已除的灵息印记,以备回山受箓之凭。
**
穆家大宅之事了结,春娘与乌姹并未即刻返回放鹤洲。朝廷后续事宜需仙门出面安抚,二人便在城中最好的“云间阁”住下。
乌姹顺手救回了昏迷不醒的穆野。原是他的灵犬阿凌,当时不顾自身伤痕累累,拼命将主人拖出险地。
穆文那日之后,自去医馆抓了外伤膏药,默默回郊外农舍,照料祖母。明荼与明怜感念他相助之恩,时常前来帮衬。
春娘得空便捏了传送符,三天两头往穆文家跑。
穆文的祖母,名唤雪砚,卧榻积年,春娘每每前来,都要撞见穆文轻手轻脚替祖母揉肩,小心为祖母翻着身。
老太太终日昏沉,偶有清醒时,春娘便凑到床沿,茶色眸子眨呀眨,软声道:
“祖母今日气色好些啦!”
“我瞧您手指头比昨日红润呢。”
她盘腿坐于脚踏,执小银刀削梨。果皮断断续续落在裙摆,梨肉削得坑坑洼洼。
递到雪砚唇边,老人却微微摇头,枯白长发拂过枕面,轻吟:“……砌下梨花一堆雪,明年谁此凭栏杆?”
春娘“咦”了一声,水眸亮起:“祖母也会背杜牧的诗?”
雪砚眼底泛笑,干唇轻动:“小娘子竟也通诗书……?”
气息微弱,咬字间却依稀有清雅官韵。
“我们藏经阁最角落那排专放诗书,我瞄过几眼。”春娘眉眼弯弯,又蹭近几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竟自晚唐推回魏晋,又跳至五代词。
穆文端药碗至门边时,正见祖母微微颔首,眼角皱纹舒展开来,将舍不得吃的糕饼塞给春娘。
春娘来得勤,老太太越发喜爱,连年轻时贴身的玉扣都赠了她。还常支使穆文:
“浴沂,快给春娘倒茶。”
“快取凳子给春娘坐。”
“你昨日不是做了桂花糕?都拿来,春娘最爱这个。”
有时糊涂了,便拉着春娘的手直接唤:“我家孙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