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雀被楚应汶问到此处的时候,手指尖都渗出汗来,将霍连山腰间的皮带抓出了一个湿湿的指印。
他的小脑袋瓜子都嗡嗡的响。
楚应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是猜测还是已经有了真凭实据?
一连串的问题全都一股脑的涌上了脑袋,楚青雀刚才吃下去的热面在胃里变成了冰冷冷的一坨,堆积在楚青雀的胃里,压的他胃部泛酸,一阵恶心顺着肚子爬到了喉咙口,他脑袋发晕,很想蹲下来缓一会儿,还有点想干呕。
每当他被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就会有这种生理反应。
他不知道该如何答复楚应汶。
藏在最底下的实话是最肮脏的,最见不得光的,是楚青雀千方百计想要压下去的,就像是沉在河水里的淤泥,平时楚青雀装看不见,还能勉强把自己心里那道坎儿给糊弄下去,现在这淤泥被楚应汶明晃晃的翻出来,逼到他面前问,楚青雀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不到楚应汶拿到证据的那天他就不能承认,但是面对着楚应汶这张脸,楚青雀又说不出什么谎话——之前二姨拿来跟楚应汶决裂的话他说不出口。
他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可楚应汶非要他给一个交代。
气氛就这样诡异的僵持了下来,直到门外响起了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是个秘书,就站在楚应汶的身后,看着这阵仗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过来。
“楚青雀。”在某一刻,楚应汶的所有耐心都丧失了,他站在门口处,被霍连山挡住去路,但声音挡不住,他一字一顿的问:“有人和我说,你之所以这样主动的从楚家出来,是因为你不是我的儿子。”
楚青雀眼前一黑。
他想过很多个事情暴露的可能,也曾在脑子里构建过那样的画面,但他从没想过楚应汶会这样直接的问出来。
“今天我收到了你的头发,和一封匿名信,信上说了什么我就不和你讲了,但我来到这,你应该也能猜出来些。”
楚应汶站在门口,他还是西装革履、神色冷冽的模样,说起话来的时候依旧是那样高高在上,充满命令式的语气,但他的目光落到楚青雀的身上的时候,却意外的没有那样刺人。
“你是我手把手带出来的儿子,十八年,我把你当亲儿子一样养大,所以我不信那份鉴定,我也不想再拿你的头发去做什么鉴定,我今天来,只是想来问问你,我不信他们,我只想要你的一个答复。”
楚青雀站在霍连山后面,耳廓嗡嗡的响,他听见楚应汶说:“我亲手养大的儿子,连一句真话都不敢和我说吗?”
楚青雀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火堆上烤。
他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哪怕霍连山回身紧握住他的手,他也没觉得自己好到哪里去。
这就是他要面对的,谁来替他挡都挡不住。
在那一刻,楚青雀突然升腾起了一种将所有遮盖都撕碎的冲动。
他本来就盖不住的,就像是那一次被李茹逼到门口来一样,现在只不过是把之前经历过的事情又走了一遍罢了。
他从小到大就是学不会“教训”,摔过一次跟头,还要再摔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上一次是怎么暴露的,这一次又重蹈覆辙,纸终究是包不住火。
只不过这一次,那团火给了他选择罢了。
可他还能像是原先一样浑浑噩噩的把自己藏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