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中。
但每一天,我都会醒来。
我想见更纱。
可唯独这个,是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她成了被变态诱拐的受害女童,照片和真实姓名都遭到披露。是我把她的人生搞成了一团糟,她现在每天也一定都过得很痛苦。虽说我这条性命已无任何价值,但若重逢时更纱看我的眼神中带着怨恨,我生命的根基恐怕会当场断裂。
在我的记忆与网络之间,唯有幼小的更纱越发耀眼。
她现在过得怎么样?请一定要幸福啊。
连同我的份——我任性地寄希望于她。
在偏房生活数年后,母亲病倒,右手无法自由活动。哥哥结婚后,一家人都住进家来。嫂子不愿与我住在一起,她和哥哥育有一女。
父母以生前赠予的方式分给我一部分财产,我就这样离开了家乡。“有事常联系。”他们说。也就是没事少打电话的意思吧。
第一年,我在邻县租了一间公寓。在老家的时候,我一直闷在屋里,很久没有白天出过门,很是紧张了一阵子。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人注意我。一个夏日的午后,天空晴朗无云,我在超市买完西瓜,无所事事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疑问忽然从脑中闪过:
这就是自由吗?
无论我在这里,还是不在,都没有任何意义。
无论我去其他地方,还是继续住在这里,任何人都不会在乎。
我就是“那个佐伯文”,可如今,谁都不会多看我一眼。但我也不能大喊“我在这儿”。大喊的那个瞬间,每个人都会想起那件事,我又将被拉扯着,回到“那个佐伯文”的位置。
这就是我百般苦恼后,赌上自己的人生犯下的罪行招致的结果。这就是我为了逃脱那份苦恼干的傻事的代价。这份责罚将伴随我一生。
那时的我,怎么那么愚蠢呢?
难道今后我将永远独自一人吗?
我站在路上哭起来,来来往往的路人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
回到家,我像没了魂似的,在网上搜索自己的名字——拜托了,有没有谁能赋予我这个人存在的意义?好让我肯定自己确实还活着。无论是谴责、辱骂还是讽刺都没有关系。
但网上搜到的都是过去的新闻,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点进一个网罗知名案件资料的网站。这里的资料翔实,连我的真实姓名、老家地址、家庭成员和高中时的相册都毫不留情地曝光出来。第一次看到这些的时候我吓得浑身僵硬,之后再也没打开过这个网站。这次想着说不定这里还有人记得我,便点开了里面的报道。
和以前看的时候一样,里面全都是我和更纱的个人信息。案件发生一段时间后,热度像退烧一样降下去,从我上一次访问到现在,只更新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我离开了少年院,还有一条——
“案件发生后,受害女童被K市的福利机构收留,该市与其姨母所在城市相隔两个县。高中毕业后,女童直接在K市工作,如今似乎平安无事地生活着。”
我恍惚了一会儿,便发动猛烈的攻势,开始搜索有关K市的种种信息。那条消息是两年前的了,我不确定更纱现在是否还住在那里。更何况,我连消息的准确性都无从确认。
即使如此也不要紧。对我来说,更纱就是仅存的希望。
即使那希望是过去歪曲的残影。
我在K市找了一间和大学时住的公寓很像的房间,第二个月就搬了进去。我尝试着找过工作,但佐伯文这个名字仿佛系在脚脖子上的铅球,阻挡着我的去路。街头和我擦肩而过的人完全不会察觉,但如果上网一搜就全完了。
望着越堆越高的不录用通知单,我渐渐死了心,心灰意冷中还带着几分戏谑。佐伯文的实体已被人们忘却,仅剩下旧案底里的佐伯文还留在这个世上。
我改名为南文,用父母给我的钱开了咖啡厅。住在老家的时候,为了打发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时间,我培养了许多兴趣爱好,咖啡就是其中之一。当时的我执着地尝试烘焙和冲泡方法,将它们记在笔记本上。有时烦躁难耐,我将记下来的内容刺啦啦地撕碎,再认真地粘好。那时无论做什么,我都有着大把的时间。
我给咖啡厅取名“calico”,翻译成日语就是更纱,一种美丽的异国布匹。我不知道更纱在不在这个城市,就算在,遇到她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即使遇到了,说不定她也会用怨恨的目光看我。我迫切地想见到她,却也非常害怕见到她。
一想起更纱,我就心绪难平。由于睡眠太浅,我去看心理医生。在医院,我认识了谷女士。失去一部分身体的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