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趣的集合。
不知什么时候,怒吼声停止了。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啪嗒”一声。没过多久,又是“啪嗒”一声。轻轻的敲门声之间,夹杂着喊我名字的声音。整句话断断续续,听不清楚,但我大概能猜到他在说什么。
——我绝对不会那样做了。
——我在好好反省。对不起,我们谈谈吧。
“啪嗒”“啪嗒”。敲门声如雨滴般敲打着我的耳膜,我用手紧紧捂住耳朵。恳求和暴力不同,它从其他方向我施以攻击,看准了人的弱点——温柔与宽容,实在是有够狡猾的。我不停地告诉自己:我不是坏人,不是坏人。
“更纱。”
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恍恍惚惚地抬起头。
“把它喝完。”
阿文看着玻璃杯。我慢吞吞地将掺有过量糖浆的咖啡一口气饮下,那甘甜令我晕眩。我再也忍不住浑身的倦怠,紧张的神经被迫松弛下来,一下子倒在沙发上。
“睡一会儿吧。”
如冰糖般甜美而冷冽的声音缓缓降下。啊,我好累。浑身上下都叫嚣着疼痛,头也痛,连指尖都觉得沉重。身上的每一寸都酸痛不堪,像要死了一般。我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巢穴,在阿文的注视下,陷入深深的睡眠。
大概一小时后,我醒了。疲倦和痛楚依然还在,但情绪有所好转。今晚的我过分激动了。浑身是血地出现,沉重地告白,然后死死地沉睡。回想起这一连串难堪的行为,我还是觉得十分羞耻。
阿文坐在我面前,抱着双腿凝视着我。长长的刘海之间,一双眼睛犹如两个漆黑的洞口在窥探着。我吃惊地发现,那双眼睛和十五年前一样,依然如空荡荡的洞穴一般。阿文已经不再恋童,已经有了成年女人做女朋友。他早该不孤独了,却为什么还和以前一样,有空虚到令人畏惧的眼神呢?
“……阿文?”
我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和我的呼喊重叠在一起,“啪嗒”“啪嗒”。就像水龙头的水,间隔相同的时间便会出现,很是扰人心神。只要我不出来,亮君就不会回去,那令人不悦的声音就会一直持续。
“我必须回去。”
阿文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
“我得回去,把许多事处理完。”
我得回家,把乱成一团的绳结一个个解开,或者干脆将它们斩断。虽然我和亮君都会受伤,但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不要紧吗?”
“嗯,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阿文点点头,看样子是理解了我的话,目光不再空虚。我活动身子,站了起来,对他说了句谢谢。他递给我一张对折的一万日元的钞票。对哦,我身无分文便夺门而出。我本想拒绝他的好意,却又改变心意接了过来。
“谢谢,我一定会还回来的。”
这是还会和阿文再见的约定。
我打开门锁,外面传来一声意外的响动,有人坐在门口。我等他站起来,才将门打开。亮君一脸憔悴地站在我面前,眼白因充血而变得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