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会介意这样的事?吗?且莫说治病救人,原就没什么好忌讳的,就算……就算你与太史令曾有过什么,我也根本没有介意的资格。”
景辰的嗓音有些泛哑:
“我只愿你……能让我住进你心里,只愿你不?要嫌弃我……”
“我都说了不?嫌弃了!”
洛溦的话?出?了口,又意识到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禁不?住满面涨红,由着景辰握了自己的手,把脸埋低,额角轻靠在他肩头。
船下的水流,逐渐变得?湍急起来。
黑船似乎在河面上调了个?头,驶入了一条狭窄的河道,骤然迎上的一个?浪头,将船身高高抛起、又跌下。
洛溦被颠得?身形一晃,差点儿失了平衡。
景辰不?再犹豫,伸出?手臂,将她揽进了怀中。
每一次的波浪起伏,都将怀中的女孩朝他又一次地送近,每一次的靠近,都让他的心不?停地颤抖。
他紧紧地拥住她,仿佛唯恐一松手,她便?会如?梦境般消失不?见。
“绵绵别怕。”
他柔声道:“我们一定能顺利逃出?去?的。”
“以后,你若不?想去?边远州府,我便?努力考进一榜,到时候,能进门下省,求个?出?使外藩的职务,扶南、西域、天竺……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可好?”
洛溦把滚烫的面颊藏到他臂弯里:
“嗯,我都听你的。”
黑船在起伏的浪涛中前行了许久。
储室里的两人,静静相拥着。
但到底才刚刚经历了血腥杀戮,心中再多的缱绻情愫,都似有?些沉甸甸的。
洛溦在心里又默默回想了一遍景辰的身世,只觉得心疼至极。
虽然他刻意把语气放得轻松,仿佛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但设身处地地想?一想?,那?种?家破人亡的感受,必是难以承受之痛。
“后?来,你就一个人去了越州吗?”
她轻声问道:“武州离越州那?么远,你那?时那?么小,一个人,怎么能?走那?么远?”
景辰动了动唇,又沉默住。
过得半晌,道:“其实离开武州以后?,我先是跟着进京乞讨的流民,去了长安。那?时殊月长公主?刚在渭山去世,整个京城都在行丧,我偶然看见……”
他迟疑着,蓦然停顿了下?来。
洛溦追问:“你看见什么了?”
景辰有?些举棋不定?。
那?样?的猜测,说出来,到底是对是错,是福是祸,他实难判断。
这时,门外的舱室里,穿来一阵咚咚下?梯的脚步声响。
陈虎带着喽啰们?,从甲板退了下?来,关上扇门,骂道:
“狗娘贼的!”
陈虎似乎累得够呛,啐了几口,“那?官船也它娘的不要命了,老子?都进惊鸿滩了,它还咬着不放!”
一个副手道:“许是朝廷不知?道惊鸿滩里暗礁四布,是连渔船老手都不敢出入的绝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