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二月末三月初,齐王妃都会去老君山上的景华寺小住。景华寺占据地利,风景绝佳,建寺已有两百年,不过前朝烧毁过,一度破败冷清无人问津。后来是长昌公主立大慈悲心,发愿重建。
长昌公主是先帝妹妹,一人出钱重建景华寺。从此景华寺香火又旺盛起来,而寺庙及这一片的田亩园林尽归公主囊中。
后来女儿出嫁,长昌公主把景华寺这一片赠给了女儿,也就是齐王妃。
这里像齐王妃的第二个娘家,比在王府自在。所以她时不时去景华寺,今年春天也不例外。
本来齐王妃只打算带二公主和李菱歌两个女孩去,后来蕙娘和元学义也说要去要去。元学义又说白家兄弟也想去景华寺附近的别墅游玩,最终变成了一大家子连带着亲朋好友许多人,还有新请的云先生一起都去景华寺。
出行那天挑了个吉日,王府一行人浩浩荡荡出行。仪仗执事齐备,齐王妃一人独乘一车,紧跟着二公主的八宝香车,李菱歌陪她同乘。后面跟着王府的侧妃和蕙娘几人的车马。元学义单独骑马,得意洋洋跑在前面。
出了城,先到山中别墅,众人在别墅中安置歇息。景华寺在山上,需更换轿子或登山上去。
因在山间,别墅建得疏阔,开窗望去便是山间野趣,十分惬意。椿叶服侍公主洗漱,之后元令霜打发小侍女叫了李菱歌和她去齐王妃那边,她们一起去齐王妃那边吃午食。
两个人一过去,齐王妃身边的鹦鹉笑脸相迎:“公主,七姑娘,来得正好,刚摆好了饭。只是王妃没什么胃口,还是得劝她用些。”
元令霜进去,就看到齐王妃卧在榻上,没有想用饭的意思。
看到公主起来,齐王妃没起身,只是叹道:“人上了年纪,出门一趟就是折腾,不比你们年轻人活蹦乱跳。”
自从上次元令霜说自己想回京看一看,齐王妃就一直不快,言语间多有抱怨。
元令霜查看菜色,叫侍女盛了一碗清淡的薯蓣鸡子羹,又挑了两块素鸭盛在金花银碟中,劝道:“这羹清淡滋养,母妃略用一些,才有精神。”
齐王妃看她这样乖巧,实在无法再生气。这些天来,不论她态度如何,公主始终对她孝顺如初,这样的孩子岂是一般人?
她神色松动,起身接过小碗:“你们不必顾虑我,自己吃去吧。”
吃完饭,齐王妃问元令霜:“你给大公主的贺礼可准备好了?若是挑不着合适的,不如从我私房里挑一套好的。”
元令霜心里明白,齐王妃这么说便是主动示好,不再生她的气了。
她笑得眉眼弯弯的:“谢过母妃。我打算亲手给大姐姐缝制一件千羽裘做贺礼。”
所谓千羽裘,顾名思义是用一千只鸟的羽毛做成的裘衣。虽然真做起来并不用这么多鸟,但仍极难得。
齐王妃有些惊讶,不仅是因为这件礼物既贵重又费功夫,更因为她知道二公主不喜欢做女红。王府上给她请的女红师父,她没去学过几次,都是侍女去学。
“这些年我射的鸟鸟羽都攒了下来,正好可以做一件。既有心意又罕见,正适合大姐姐成婚。”
齐王妃又是意外。元令霜学会射箭之后,很喜欢射鸟玩。齐王有时候带她去打猎,也会夸她射术。但她没想到元令霜居然把以前的鸟羽都攒着。
“你这么早就计划着这件事了?”她心里越发舍不得这个孩子了。
元令霜说:“本来没有。大姐姐订婚订得早,原该三年前成婚的,那时候我还没想到这事,是后来延期了,我想既然有这么长时间,不如好好准备。”
淳安大公主十二岁的时候就订下婚约,本该在十五六岁时候完婚,但不巧男方母亲急病去世,男方是个孝子,守孝三年。所以直到今年淳安快十九岁了才完婚。在大盛公主中算成婚年龄较晚的。
齐王妃听元令霜这么说,叹了口气:“你父王从京中来了信。”
元令霜眼睛一亮:“父王已经到京中了,一切可安好?”
齐王妃点点头:“他只是报个平安,一切都顺利,接下来就是接待使臣的事。京中圣上贵妃也都安好。其余事情他没有提。”
她想告诉元令霜,除非皇帝出声,齐王不会主动提出带她回京。
元令霜并不气馁,她细细地说:“父王在京中事务繁忙,还要再住一段时日。”
齐王妃说:“也是。明日你陪我去景华寺进香吧。”
她们在室内正闲适说话,元学义在外面抓耳挠腮团团转。因为齐王妃不喜欢元学义,元学义也怵齐王妃,所以他不敢闯进去,只能干等着。那猴急的样子把外面几个侍女都逗笑了。
好不容易等到元令霜和李菱歌出来,他才蹦上前:“霜妹,菱歌妹妹,明日咱们去打马球吧,难得这么多人,蕙娘她们都去,还有白家那一群人。”
李菱歌说:“三哥哥,你说晚了,明日我们要陪王妃去景华寺进香。”
元学义脸垮下来:“我都和白九郎说好了。”
元令霜不是很喜欢和那一群人玩,不过打打马球活动活动筋骨也不错:“你们玩你们的,又不是少一两个人就玩不起来了。不然就后日一起玩。”
元学义说:“哎,我也是这么说的,我们先玩着。白九郎非要说人得齐全。”
李菱歌眉毛一挑,但看元令霜神色如常,便没有说话。
等元学义叫过小厮走了,李菱歌才对元令霜说:“我怎么听着这话,觉得白九有点不对劲呢。”
元令霜只知道白九和蕙娘有婚约,是白家二房嫡子,蕙娘常炫耀他温柔体贴。其他这个人,她一概不知,连长什么模样都不记得,总之是个面目模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