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所言,郡主与判臣有所交易,眼下上京各地都有被郡主带进来的人,王爷若是不信,大可带人按照上面所言查探一番。”
静王捏着书信的手轻颤,“她有何原因这般做。”
李鹤珣看向他,“那就看,郡主想要什么,赵永华又承诺给她什么了。”
赵永华乃是逃犯,如今又对上京虎视眈眈,是为判臣逆党,他想要的,谁人不清,可想要达到目的,不除掉他们这些阻碍他的人,难上加难。
静王眼眶通红,血丝密布,若当真如此,乐安此举与叛国无异,莫说死,若是这封信被传出去,整个静王府都会在顷刻覆灭!
李鹤珣今日来此的目的,静王已经察觉,唇畔溢出一丝冷嘲,“你是来向本王邀功的?”
“赵永华不除,燕国便不得安宁,王爷是燕国的王爷,如今爱女又受他牵连,这口气,王爷可能咽下?”
李鹤珣继续道:“如今圣上久病不愈,可实则已在今晨薨逝。”
静王的猛地看向他,“你说什么?圣上怎么会……”
“圣上乃是中红首而死,王爷应当也知圣上这些年求仙问道,问的乃是长生之道,他既怕死,自不会给人下毒的机会,能越过重重人手,令他中毒之人,定是他从不设防,身边极其亲近之人。”
李鹤珣面不改色的看向静王,“王爷以为,那人是谁?”
昨夜之事,静王自是知晓,二皇子带着人去了望月亭,后被禁卫军抓捕,与二皇子一同的乃是判臣之人,谁能下毒,谁又想下毒,一目了然。
“宫中之事,你倒是知道的清楚。”静王面色冷凛。
“王爷大可不必防着我,今日我来,也是因圣上突然驾崩一事,若朝中无主,判臣虎视眈眈,燕国必会大乱,所以想请王爷……”
李鹤珣拱手道:“剿灭判臣,还燕国一个安宁。”
只是剿灭判臣,而不是暂代朝政,静王怎会听不出两者之间的区别,前者为将,后者为王,他李鹤珣要的不是治理天下的王,而是能为他为燕国出生入死的将!
静王无心帝位除他自己之故,还是因曾在先皇跟前发过誓,一生不觊觎皇位,不因野心,将整个燕国陷于内乱之中。
可如今听了李鹤珣这话,平日对皇位无心的人,也忍不住想要争一口气,将他的气焰灭下去!
“你所说之事,本王会考虑,但——”
静王狠厉的看着他,“你害我安儿一事,本王也誓不罢休!”
“待朝局稳定,判臣伏诛之日,任凭王爷出手。”
静王冷笑,他从前怎就没发觉李鹤珣如此奸诈狡猾,任凭他出手,却没说不会反击。而这样性情多变的人,竟出自世代忠良的李家,李诵年知不知道他到底养育了一个怎样的儿子!
从静王府出来后,归言迎上,低声道:“长公主那边派人来说,多谢您替她寻到魏莲,圣上的消息便是她与您的最后一次交易。”
李鹤珣脚步微顿,随后面色如常的上了马车。
燕国熙平四十三年,皇帝驾崩,因并未拥立太子,先皇也不曾留下遗照,按照祖制,由内阁监国,从皇子中擢选新帝。静王兀自请命,率领军队前往平叛,上京明面上的动乱暂且压下,可因新皇一事,暗中波谲云诡,朝臣僵持不下。
几月后,赵永华被静王逼的一退再退,最终在千里之外的楠城狗急跳墙,大肆虐杀百姓,让全城陪葬。
消息传入上京之时,十五皇子孟宪入寺为百姓祈福,点燃千盏长明灯,上京皆知。当夜,赵永华被擒,叛党被一举剿灭,十五皇子知晓此事时,已然在佛前跪了一天一夜,倒下之际,只道了一句,“天佑我朝。”
此事百姓皆知,人人称颂,原先暗流涌动的风声愈演愈烈,再加上十五皇子有李家扶持,只要立下大功的静王不反对,孟宪登基不过时日问题-
天气愈加炎热,广明院中,沈观衣嫌弃屋中太热,命人在院子里放置了软榻,树下乘凉,她懒洋洋的卧在踏上,乌发垂地,薄毯虚掩在腰窝,远远瞧去,雍容华贵宛如牡丹,画上的美人卧榻图,也不过如此。
探春与阿莺站在不远处的松竹下,窃窃私语,“你觉不觉着少夫人容貌比之从前更盛几分了?”
“少夫人容色本就世间少有,如今长开了,自然瞧着更盛。”探春不以为然。
“可是……”
话音未落,便瞧见不远处走来的十几人,从衣着打扮来瞧各不相同,男女皆有,但无一例外都是普通百姓。
阿莺立马上前,低头小声道:“少夫人,人来了。”
卧在榻上闭目养神的女子缓缓掀起眼皮瞧了一眼,“这便是全京城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