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少宝并未亲历父辈当年在山东、辽东两地从零开始建设基地的过程,对于普吉岛目前的处境,在来之前的确缺乏切身的感受。
在他看来,这里目前的建设进度和硬件设施,尚不足以作为特战师进军印度洋的基地来使用,父亲的计划要赶在这个时候实施,多少是有些强行上马的意味,这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备战工作的有效性。
不过李元德对此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显然要比钱少宝乐观得多,也并不忌惮向钱少宝展示这些尚处在施工阶段的重要设施,仿佛特战师接下来的行动,丝毫不会受到这些条件的影响。
钱少宝察觉到了这一点,忍不住向他问道:“我看李兄的样子,好像觉得这些未完成的工程无碍大局啊?”
李元德应道:“钱兄,你要说有影响,那肯定是有的,但你要说这些工程的进度就会影响到大局,那我还真不同意。对于钱将军进军印度洋的打算,我是双手双脚支持,而且对结果充满信心。”
李元德顿了顿,继续说道:“钱兄,我斗胆说一句,你大概是忽视了一件事,特战师要在印度洋方向挑战的对手,实力可没以前在北方的对手那么强。”
钱少宝闻言一愣,随即明白了对方话中所指。
当初钱天敦率部去北方的时候,所面对的敌人是大明和满清,这二者中无论哪一方的军事实力,都足以摧毁周边小国。
最显着的例子就是朝鲜,当初要不是海汉及时出兵驰援,朝鲜根本就抵挡不住满清的攻势,顶多两三个月就有可能会走到亡国那一步。
而海汉在北方打开局面,也的确是耗费了数年的时间,甚至在金州地峡一线,与清军长期处于军事对峙状态。
至于疆域面积更大,战争潜力更强的大明,更是到如今都还未能完全降服对方。
而东南亚和南亚这个环境中,真正能够跟海汉稍微刚一刚正面的国家,其实也仅有几个来自西方的“外来户”。
而由当地人建立的国家,大多尚处于冷兵器时代,有些国家甚至尚未完全进入农耕社会,其军队的战斗力别说跟海汉相比,就算比起朝鲜这种协从军也还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过去这些年未能在印度洋方向打开局面实现快速扩张,并不是星岛驻军实力不济,而是国家将发展重心放在了北边,给予星岛的支持力度不够罢了。
事实上星岛慑服周边国家根本不需要用到战争手段,每年举行一两次舰队出巡,到各国家门口展示一下海上武装力量。再把各国的武官政要请过来,一同观摩星岛驻军的作战演习,让他们看一看枪炮的威力,就足以让这些国家打消某些不切实际的心思了。
而对于地区国家之间的纷争,星岛为了达成某些目的,也在合适的时候实施武力干涉。不过这个过程根本就不用出动正规军,只要把下辖的外籍佣兵团派出去,其实力就足以影响地区局势了。
印度洋方向的国家,实力能比星岛周边的国家强出多少吗?
据钱少宝所知,印度洋周边大的国家的确不少,如暹罗、缅甸、莫卧儿、波斯等等,但这些国家在海汉面前也远远称不上强大,甚至比起中南半岛的邻居安南国也还有很大差距。
李元德来这边已经有一年时间了,期间也跟着钱天敦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对于周边国家的实力,他显然是有着比钱少宝更为深刻的认知。
钱少宝迟疑道:“李兄的意思是,即便特战师不使出全力,也足以降服周边的国家?”
李元德道:“据在下所知,印度洋周边地区,大概还没有需要特战师全力以赴的对手。我们所面临的困难,其实并非军事对抗,主要还是跨海投送物资和人员的运力,以及开辟新殖民地之后的基建和运营。”
“这些事关特战师今后在这一地区的造血能力,否则一直依赖于国内提供的支持,我们的战力再强,也很难实现高速扩张。”
钱少宝道:“荷兰、葡萄牙这些地方国家,是如何在这个地区经营他们的殖民地?”
李元德听懂钱少宝话里的意思,笑着解释道:“他们的殖民地也是凭武力拿下的,而后续的经营建设,时间跨度往往长达几十上百年,才会有了现今的局面。如果我们也有那么充裕的时间来慢慢着手建设,那当下也就不存在什么问题了。”
西方国家在南亚及东南亚地区的殖民历史,要大大早于海汉,有着多个经营状况良好的殖民地,但其建成运营所用的时间,却是远远超出了海汉对海外殖民地的开发要求。
要是特战师进军印度洋所规划的时间也长达数十年,那眼下这些基建工程的进度的确都不再会成为困扰他们的问题。
几十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海汉在这里再打造出一个三亚规模的大型城市了,何况区区一个军事基地。
李元德看钱少宝若有所思的模样,心知他也在慢慢理解这里的环境,便继续说道:“钱兄,我们如今最差就只是人力而已,只要解决了人力问题,基建速度很快就能跟上来。而一旦基础设施逐渐完备了,那么引入移民的难度也会随之降低。”
“钱将军的打算,其实就是要通过军事行动来快速获得发展所需的人口。我们如果能在接下来这一年弄个几万劳动力回来,这普吉岛的建设速度一定会比当下加快许多!”
钱少宝点点头道:“你说的也对,如果有了足够的劳力,那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看来还是我爹看得透彻,知道该从何处着手解决问题。”
两人正说话间,看到一支舰队正在缓缓驶近码头,桅杆上飘扬着海汉军旗和特战师的战旗,显然这是隶属于特战师的部队。
李元德兴奋地说道:“看样子是高桥南将军回来了!”
钱少宝闻言,立刻牵过马匹翻身上马,一抖缰绳道:“走,我们去码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