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乌鸦嘴这件事真是玄学。
平墨和裴与屠的队伍刚行进一半,就遭遇了伏击。先是小型侦察机在上空盘旋,紧接着便有战地机甲坦克拦路。
“这配置也太作弊了吧操。”裴与屠当机立断架设起145口径的能量狙击□□,这种型号的重型狙击步后坐力极强,足够掀翻一个普通成年alpha,可裴与屠握枪的手极稳,竟没撼动一丝一毫,□□轰然击穿坦克。
学生们纵然每天都有军事技能训练,又哪里见过这样真刀真枪的阵仗,一时都吓傻了,裴助教一击毕,正在大吼着排兵布阵的功夫,平教官已经箭矢般冲了出去,径直用能量刀沿着□□造成的穿孔边沿用力一豁,整个人沿着仍在发红灼烧的破洞跳了进去!
“平墨!”裴与屠顾不得其他,扛着狙击□□,一个健步冲过去,他身后的学生们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忙端起枪,支防护网的支防护网,找掩体的找掩体。
可这些流程还没结束,平教官已然掀开坦克顶盖,一只手拎着一位蓝军士官的脖子,一条长腿跨出来,迷彩衣被灼烧出一个大洞,露出烫伤的皮肉,白皙俊脸被火烧火燎的黑烟擦出几道污渍,表情却极吊,手也极稳,粒子能量刀抵着蓝军的脖颈,不知对他说了什么,顷刻间,战局逆转,后面几辆坦克不战而降。
学生们看得目瞪口呆,以周藜为首的oga们更是啦啦队似的尖叫起来,裴与屠却是踩着侧踏,接手了“战俘”。
接手的方式很简单粗暴,一把把人整个薅出来,而点了几个学生的名字,“看管战俘!上报到系统及时记录!还有,周藜,李征,陈瑶瑶你们几个别围着平教官,去清点物资,机甲坦克的实操考试过八十分的出列我看看!”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星星眼围着平墨的学生们,裴与屠才试图将平墨抱下来,平教官很强硬地甩开他的手,一纵身,稳稳落地。
“咳咳,平教官,剩下的让孩子们自己处理,咱们去那边商量一下接下来的战略。”裴与屠故意高声说,而后才翻出医药包,将英勇负伤的平教官拉到那辆报废了的战地机甲坦克后方。
裴与屠拉过平墨被热浪灼伤的手臂,“疼吗?”
平教官端着镇定表情,确定没有人看过来,才卸下伪装皱起脸:“疼。”
“活该!逞英雄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你这是个人英雄主义,鹰隼留下的坏习惯,咱们这是团队作战,你一个人搞定了,学生们还怎么锻炼?我知道你怕疼,疼了还不愿意说,死要面子活受罪。”裴与屠又气又心疼,滔滔不绝地叨叨叨,拿出酒精棉,小心翼翼地往平教官伤口上擦,动作倒是轻柔。
可平墨还是疼得一缩:“擒贼先擒王,抓住长官,后面的硬仗都不用打了,这不是赌对了?”
裴与屠:“你怎么知道那辆坦克里是长官?”
平墨反问:“如果他不是长官,你为什么专门挑他打?那辆战地机甲的位置并不是最好打的。”
“你就这么信任我?”裴与屠咧嘴一笑,重新把平墨的手臂抓回来,“这样不行,衣服粘在伤口上会感染,还是先脱掉吧。”
终于把平教官受伤的胳膊露出来,裴与屠才重新取出一块酒精棉,说:“就是经验吧,如果是我带兵,也会把自己放在那个位置,仗打多了就知道了……忍着点啊,酒精刺激。”
“嘶——疼!”
这一回裴助教没给平教官逃跑的机会,不容拒绝地按住受伤的胳膊,还顺毛似的摸摸他柔软的短发,“不疼不疼,别怕,一下子就好了。”
平墨还真的闭嘴了,他有种被当成小孩子呵护的错觉,这是他一辈子从来没体会过的。
卢烽虽然待他极好,可要求也极高,少年时期的小平墨每次受伤,都是卢上校亲自护理,他亲自给他上药,但从来不曾摸着他的头安慰:“不疼,别怕。”
而是每次都告诫他“一个alpha受了伤是不会哭的,你是男子汉,要坚强,永远不要让人知道你的愈合速度,任何异于常人的天赋,都有可能成为别人攻击你的理由,永远不要低估人性中黑暗的部分。”
小平墨也听说过,卢烽上校当年是个厉害的特种兵,却因为做了好事被人反咬一口,险些断送前途,还落下终身残疾,当他长大以后,才明白那种对周围人常常抱着过度的警惕心,以及阴晴不定的性格可能叫做“ptsd”,即创伤后应激障碍,是病,能治。
但小小的平墨并不知道,只是害怕连唯一喜欢自己的卢教官也抛弃他,那他就不得不回到大街上流浪,继续过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小平墨什么疑问都不敢有,卢烽说什么他便乖乖做什么,多年来,这种打破牙齿和血吞的倔强坚强,居然烙印般打在他的性格里。
今天是个例外,坚强的伪装出其不意地被瓦解了。
见平教官恢复了安静,裴与屠担心起来,“疼就叫出来,这又没别人,你相信我,没什么可丢人的,我们军营里比我还壮的alpha,擦酒精的时候嚎得像猫叫春,也不耽误他是我们连队第一猛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