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欺负国家孤儿寡母,皇帝年幼的戏码,历来都是被人指摘的,连宋国都觉得这点是祖宗的黑历史,但是兀术听了,却道:“皇帝岁数小,统治不了自己的国家,就该让能统治的人统治。”
高铭含笑看兀术,你这个想法跟你们之后“宋国人保护不了的财产和女人就该让金国人来保管”的想法,真是一脉相承啊。
“是啊,这本来没什么,然后我们开国皇帝的母亲,看出这个弊端,害怕我们宋国以后也陷入幼帝的统治困局,就一改之前的父死子继,而立了兄终弟及的规矩。就是如果太-祖死了,就由他的弟弟即位,我们称之为太宗。有一天吧,很奇怪地,在太宗见过太-祖后,我们的开太-祖就死掉了。然后,按照之前的规矩,太宗即位了,就是我们如今皇帝的祖先。”
兀术不禁皱眉。
“聪明如四皇子殿下你,已经发现了吧,为什么现在的皇帝是太宗的后代,那么太-祖的儿子呢?”高铭缓缓道来:“太宗即位后,太-祖的两个儿子,一个被逼自尽,一个时隔一年后,莫名其妙死掉了,死因不明。而其实太-祖和太宗还有个弟弟,按理说,太宗死了,是这个王爷即位,但也没有,因为他也很奇怪地死掉了。于是等太宗死了,他就把皇位传给了的自己儿子。什么兄终弟及再没发生过,都是父死子继了。不过,也有例外,就哥哥死了,没有孩子,那么弟弟才能继承,其余的都是父死子继了。”
至于赵匡胤和赵匡义到底怎么回事,赵匡义的两个儿子又是怎么死的,高铭可不是侦探,他只是想给兀术讲这么一个情况而已,剩下的都靠他自己的想象尽情发挥了。
兀术不是傻子,相反他心眼很多,难能不对号入座,往自己身上套,宋国开国的情况跟他们金国简直一模一样,都是哥哥做皇帝,弟弟即位,但是之后呢?
兀术当然不能承认,轻描淡写地道:“你是想说我们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吗?呵呵,不会的,我们女真人历来一条心。”
高铭心里就笑了,你们金国后来争权夺利比中原还凶残,那才叫人头乱飞好么,他嘴上却道:“希望吧,毕竟我不希望四皇子殿下你有事。我们太-祖的四皇子赵德芳,多有贤名,他莫名其妙死之后,许多人都怀念他,可有什么用呢。唉。”
“那你们太-祖现在还有子孙吗?”
高铭道:“有的,太子儿子死的时候都有儿子,可惜啊,现在早泯然平民了。毕竟从太宗之后,每一代皇帝都是太宗的子孙。”说到此处,苦着脸看兀术,“你不会怪我乱猜忌你们而生气吧?我真是好心提醒。”
兀术听在耳中,记在心里,他不相信叔叔会做出宋国太宗那种事,但就像高铭说的,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我知道你是好意,怎么会生气,放心吧,我会活很久的,会一直促成宋金友好。”
高铭笑着颔首,“你我真是宋金两国的肱骨之臣啊。啊,不,四皇子殿下不是臣,是王爷。与我不一样,我姓高,永远替老赵家卖命,没法沾染皇位,但你不一样。”
女真现在对外进军,顾着反抗攻打辽国,一心对外,内部矛盾还没到激化的时候。
但是兀术经过高铭的一番提点,心里已经种下了提防和怀疑的种子。
兀术也不客气,“我们兄弟们都可以继承郎主的位置,就看谁的年纪大。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
“那真是太好了,金国稳定,我们宋金友好才能源远流长。”高铭笑道。
兀术道:“咱们讨论的差不多了,一有时间,我就跟郎主说。”
“嗯!”高铭笑着重重点头,“等殿下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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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铭笑呵呵地回到住处,才进门就被花荣给打横抱了起来,“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朝完颜宗弼要人了。”
高铭搂住花荣的脖子,“你猜我跟兀术都聊什么了?”
花荣哪里猜得到,将高铭放到炕上,抱着他,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你可以说了。”
高铭就将跟兀术敲定的条件都说了,花荣道:“可是咱们跟金国做生意,就怕辽国不满意。”
“这能怪咱们吗?辽国又不卖马给咱们,等见了耶律大石,就直接提出来,辽国卖马给咱们,咱们就不做金国生意。”
辽国是不许马匹出口的,以前还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自打开始对金战争,就两只眼睛都睁开了。
花荣捏了下高铭的脸颊,“你也不仅仅是看上女真那点马匹吧?”
这点倒是说对了,互相贸易,促进交流,有型的商品要带进去,无形的意识形态也要进去,就算不叫宋国人深入女真内部,宋国商人去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嗯,打仗,他们厉害,但是文化,肯定是咱们厉害。”高铭笑道:“总之吧,两国接触的越多,反而对咱们越有利。而且现在是茶叶跟酒,过段时间,锅碗瓢盆就都卖给他们了。”
“你叫女真派人来大宋,会不会有点危险?其中必然有皇子,而且我看别看他们现在不如中原人,但学习能力却很强。”
坏就坏在学习能力强,“那还不好么,将大宋的礼仪交给他们,让他们也成为礼仪之邦。”
礼仪中的一条就是尊卑有序,引入了尊卑概念,郎主高高在上,下面说错一句话都要被治罪,他们还能像这样同心同德么。
花荣想了想,“但愿罢。毕竟他们现在实在可怕,如果女真打败辽国,再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