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得那大夫出了帐篷,橙衣与其他三女也借故告退了出去。
良久,王爷才又望着我道:“适才也是我心急些。本来听得传讯道你摔下马来,急急的赶了去,却见你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你这般行径落在二皇兄他们眼中,要知道这以后传出去的话只会更加伤及你的名声。”说这些话无非是为他先前的举动辩解罢了。
我将头转过,与他对视:“若真是那样,那些人的所为也只不过证明他们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若是君子,定也是知晓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的圣训。”便再不言语,侧身躺在塌上闭目养神。
谁想这一下子就睡了过去。等我醒过来时,已是天色暗下来了。
香箩见我醒了,赶忙将拿来的一些药泡在温水盆里。说是那大夫交代过先用药泡足,使血液贯通再用膏药贴敷,效果才好。
在帐篷内将就着吃了一点端进来的饭菜,因为无事可做,又躺回塌上。
脚一直痛得很,而且说不委屈还真难,眼中一会功夫就蕴满雾气,使劲眨了眨眼,谁想越眨眼越多,不多时,眼泪就不禁滴落下来。
不想让人看见我软弱的样子,我侧过身子,任眼泪掉落。
四女也曾未见过我这般样子,不觉手足无措起来。
我从小很少哭,因为家中父母兄弟从来只有让着我的,所以我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但我还是极明理的,虽是有些小小任性,却也从不乱使性子。今日里也不知怎么回事,做的事都有些不明不白的了。估计是憋得太久。
而且这男人的几番斥责令我心头很不爽,我又不是卖给他的奴隶,凭什么骂我。若私下告知我,我定是接受的。当别人面这般,我自然反弹,我也是有面子的人。
不过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因为这个男人的底线我摸不清。我只看到其中的一面,不知另一面又如何。
正在想的时候,董橙衣在外唱了个诺,就进来了。见我一脸的泪,她也是吃了一惊。
上前柔声道:“阿七,你也莫伤心了,王爷刚才还在后悔呢。”
我冷笑着道:“被人耻笑的是我,他有什么后悔的。要悔也是我吧。”
“王爷当真是后悔,说要晓得你这般烈性,也不会在人前说你。王爷当时听得我的传讯,已是乱了分寸。没想到明王爷话中无好意,怕你日后落人口舌,才斥责了你。要我说,你确实举动不当,要知道……”董橙衣这番话没说完,就被我堵了回去。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若是当说客的话,那就算了。”我不想同人讨论一桩概念不同的事,也不想就此低头。
我叹了叹气,说:“你走吧。”
我喃喃的道:“其实我才真的后悔。我不应该和你们有什么牵扯,可到如今,也无能为力了。”我不想为谁改变,只能固守本心。我希望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只要我能顺利离开你们这些人就行。我最最希望还是回到本该属于我的世界。
也不知董橙衣是怎么回的话,当晚王爷再无露面。我想也是,没有面子嘛。
当夜里醒来时,喉间干渴难耐。环顾了一下,竟没在帐篷内发现有侍奉的人,悄无声息的。只好自己去拿水喝。
勉强移动了下疼痛不堪的右脚,犹是痛得钻心,脚一下塌,顿时摔落在地。这才感觉除了脚痛以外,浑身无力,软绵绵的。
我坐在地上,好一会也没站得起身,一身轻飘飘的,喉中痒涩,脑袋也是一片混沌。心知不好,日间在山上赤脚走了几步,受了凉,已是感冒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心中苦楚,难以言语。坐在地上就哭起来,反正没有其他人,这一哭,眼泪更如出闸的洪水,再也挡不住。
也不知坐在地上哭了多久,香箩她们掌灯进了帐篷,见这样子,赶紧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问我出了什么事。
将端来的温水送下喉后,感觉心神定了下来,可眼泪依旧不停的流。
四女不知我为何事,只以为我是碍着脚痛,于是一个劲拿话安慰我。
就这样默默流泪到天明,我才又昏昏睡去。
睡梦中只觉一时冷,一时热,冷时如置冰窖,热时若处火炉。脑中混混沌沌,如若煮粥,感及外物,却不清明。
有人端来一碗东西,扶我饮下,只觉进喉苦涩,当是药,却是不同平日里喝的那药。
黑暗中似乎有一丝清明,冷意退却后还来一些些温暖。
我在什么地方?
感受到魂魄浮游在躯体外,黑暗中的那微温的感觉,好舒服的感觉啊!
想看清楚身边的景物,但眼偏是睁不开。只是,眼前渐渐亮了起来。虽然知道自己的眼睛是紧闭的,但是景致已呈现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