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猛地抬头,正对上方振那意味不明的目光。
偏偏在此刻,房门再次被推开,许念因心虚而恼火,怒吼道:“不是说了先等着!”
陆文州脚步一顿,随即向身后的客人们打趣,“都是被我惯坏了,大家不要见笑,这小子在家就是这么副口气。”
转而向许念低声呵斥,“阿念,怎么说话的?”
许念脸一红,不等开口道歉,方振挡在他前面同陆文州握手,脸上的表情可以说十分欠揍,“陆总错怪阿念啦,是服务生不懂事惹了阿念不高兴,可阿念也是为了大家着想么!”
阿念阿念,叫得这般亲密。
陆文州听得眉头颦蹙,又碍于当场不好发作,耐着性子同方振寒暄几句,将人飞快打发走。
有了如此不愉快的开场,这顿饭自然也不会吃得会舒心。
整场下来许念一直在强颜欢笑,陆文州则坐在一旁不语,看他一个人忙忙碌碌表演,连配合都懒得做。
受邀而来几个老总都是人精,很快看出倪端,先试探着以年底缺钱为由灌了许念一杯酒,见陆文州没有给人挡的意思,又有人开始哭穷,说什么手下多少张嘴等着拿钱过年,自己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给多给少的,多少拿出点儿让他好回去交差。
许念还是年轻,耳根子软经不住磨,心一横应允先付百分之三十,剩下的年底再还。
楠封
那人听后喜上眉梢,上前再敬一杯。
在座其余人见这条路走得通,纷纷举杯就要效仿。
这个说自己家里又老母,那个说孩子刚上大学急着用钱,闹闹哄哄吵得许念都记不清喝了多少。
他从人缝中看向自始至终都只是冷眼旁观的陆文州,一颗心酸胀得几乎要爆炸,较劲儿般的接下不知是谁递来的酒,正要举杯,杯口被一只大手盖住。
许念睁着水汪汪的双眼望过去,想说什么,奈何神经早已在酒精的催化下麻痹,只能迟钝地注视着男人。
陆文州将他手里的酒杯顺走,起身向在座的几人不温不火笑道:“看得出大家都有难处,我在这里替阿念向诸位赔不是了。”
说完一饮而尽。
众人都有些受宠若惊,纷纷道“哪里哪里”,不敢有半分犹豫,也跟着将手里的酒喝完。
陆文州的脸色这才稍显缓和,重新坐下身,举起筷子开始夹菜。
上等的野生东星斑,有市无价,足见东家对此次聚餐的重视。鱼是傍晚刚从渔船上下来的,不足两个小时就被端上餐桌,清蒸的做法将鱼肉的嫩滑牢牢锁住,吃一口都能鲜掉眉毛,陆文州仔细将鱼骨剔除,放进许念碗里。
他不开口,众人就只能等待,餐桌上安静得只剩下筷子与碗碟相触的声音,直至将一切做完,他才用手绢擦了擦未沾半点油星的手指,慢条斯理道:“在座皆是朋友,朋友有难,我陆文州不会不帮,现在你们把难处都说出来,阿念做不了主的由我这个当大哥的来替他决定,我解决不了的,还有陆氏,”他特地加重了最后一句的语气,目光徐徐扫视过在场众人,不怒自威,“你们谁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