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诗从“特色课”中退出,房间布置依旧熟悉,甚至手边还有正在散发着热气的牛奶——所有的细节,都在昭示着她的离开,只不过是短短的片刻而已。
但对于李晓诗而言,这一切的一切,却又都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她明明已经离开好久了。
李晓诗很想掉掉眼泪来抒发一下离家这么久的想念之情,但家里只有她自己,这让她满腔“无病呻吟"之情无处抒发,最后只能幽幽地叹口气,洗澡换衣,掏出作业本老老实实写作业,顺便再把这趟旅程的旅途感想记录下来。
时空另一端,时间的流速就远不如李晓诗这边缓慢了。
嬴政离开天幕回到大殿,已经早有一堆人在等候迎接了,其中还有正在此处处理政务的扶苏及数名大臣。
嬴政三人落地,扶苏连忙迎上来,却听嬴政冷淡的声音响起:“将他放出去罢。”
扶苏一愣,看向嬴政腿边瘫坐在地的胡亥,而后迅速收起了脸上的失态,敛目沉声应“是”。他知道,嬴政说的“放出去”不是放回公子的住所,是放出宫城,去和咸阳的黔首、新百姓们一起。
之前对胡亥的处理一直没下来,公子公主们还都心有不甘,但又不敢向嬴政提意见,没想到后来父亲竟然还要把胡亥给带上天幕,这让他们都感到了不可思议:难道父亲想继续培养胡亥当接班人?
但扶苏知道,他们的父亲虽然不会因为未发生的莫须有之事就独断地杀死一个儿子,但也远没有在知道了一切后还会向以往那样全无芥蒂地宠爱胡亥。
他们的父亲没有那样的残忍,但也没有虚伪的仁慈。
这一趟,说是去锻炼胡亥还不如说是惩罚、或者是提前适应;或许父亲也在想,该怎么样处理胡亥、又或者是也想让胡亥在这样的旅途中适应辛苦的生活,好为之后的处置铺路——
当然,这全是他猜的。
现在旅途结束,耽搁了这么久的“处置”终于也下来了。
许多留在殿中的公子公主们都心中火热:褫夺公子身份早就公布过,现在终于要把他放出去了吗?
那之后就可以去关爱他们这位弟弟了。
他们的视线落在那个双目无神,犹自呆愣的弟弟身上,含着无数的讥讽。
着人将胡亥带下去后,扶苏唤来了一直在旁等候的匠
人,向嬴政汇报:“父,造纸术已经有新的进展了。”
嬴政在位置上坐下,扶苏就亲自端了新的纸张呈到他面前。
那纸张虽算不得有多么白,但表面平整,厚薄均匀,裁切整齐,一沓放上来,摸上去感觉很是舒适。
嬴政大悦:“加大制造数量,合编成册、招募识文之士抄录书简与秦律,下布各郡。”他留下了这一沓纸,心情松快,"参与改进造纸术者,均赐金。"
现在大秦有新的金银矿正在开采,采出来的金银足量,所以除了征发的免费劳役,朝廷还会出钱雇佣自愿前来的劳役,开采速度就更快了。
国库有钱,对于人才的赏赐就更大方了。
造纸的工匠们高高兴兴退下,又有方士上前递上新火药的创造记录,同样领了奖励后撤。
李斯是最后一个上来的,他手中托着个托盘,上边放着好几沓纸质的书册,厚薄不一,数量可观,恭恭敬敬地呈给嬴政。
“陛下,此处有臣改进减缩新编秦律初版、天幕所示简体字与秦字对照册、近来大秦工事国事进度记录、陛下西行‘丝绸之路’见闻记录,以及——”
他顿了一下,语中带出些不好意思来,"……还有臣私下新著《新法经》,望陛下过目与指点。"
围观了全程的其他臣子:。…大哥,你要不要这么卷?!
他们都以为自己这二百来天已经很忙碌很尽心了了,怎么你闷不吭声搞这么多事?
你不是忙着编律法写简体秦篆登记对比吗,还有时间到处跑着去记录咱们大秦“改革”事业的进度写报告??
——这也就算了、新法经也算了,陛下的“游记见闻”也用得着你来写??你那么忙,还有功夫看天幕?!
陛下每晚和大秦通信处理国务也没见你缺席啊?你到底哪里来这么多时间?!
嬴政倒是不怎么意外,他拿过李斯呈上的书册,随意翻开一本,就见上边用清晰工整的字迹记录着几个大字:《新法经》
——法者、霸王之道利器也,法外。…
嬴政似笑非笑看了李斯一眼,对他这种“您随便拿”(但将想让皇帝看的放到最顺手位置)的小心思不予戳破,只是道:“丞相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