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澄淡的眼并没有看向我们,也没有说话,而是端起茶,毫不在意地用茶盖拨着盏内的茶梗。
我们只能尴尬地跪在地上,时间似乎凝滞,带着逼人的压迫。我一直低着头,但也明显感觉到了两道投射在我们身上的研判的视线,其中并不包括正前方。拘缘一直没出声,也没动静,她的安分倒让我有些好奇,那么一个任性的小姐呢!就算在六爷面前也与平民无异,但毕竟从小都是捧着长大的,居然也会忍得下?反观虞靖,她面色沉沉,显然已是心中大为不爽了。
“儒辉,为何我怎么瞧也瞧不出有一点另道长说的那个意思?”如雪水初融,温和中居然仍让人感到一丝丝的寒冷,六爷终于开口,但这月华般的声音却依旧掠过了我们这一直跪在地上的七人。
左边有个声音透着些无情,“六爷,七星只是一种声势,是与不是,何必太计较,只要让某些人相信就行。”
“言之有理。”六爷说得慢条斯理,仿佛有着无尽的考虑,顿了顿,又道,“那依你之见,七星该如何安置呢?”
我心中疑惑大起,“七星”?是指什么?宝藏么?
“首先,七星不能死。”不知为何,这个无情的声音像在拖沓,听在耳里阴谋的意味很浓。
“然后呢?”
“六爷,您还没有子嗣。”
全是不相干的话,但为何听在我耳里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当然知道,这两人是不会说一些毫不相干的废话的。
又一阵寂静,但这一次没有太久,六爷从首位站起,几乎是踩着我们的心跳慢慢走到我们跪着的地旁边,“都起来吧。”那语气中,透着一点淡淡的烦躁,很隐约。
“谢六爷。”我们这才得以站起身,长久的跪姿让我的膝盖阵阵刺痛,我吸了口气,才忍住,看见燕巧已经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身不由己,我们在这里,只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
“啊,听说你们都是水先生门下的学生?”六爷语气清淡,这一次已没了那股烦躁,听在耳里很是舒服,像一个开明的主子在和煦地问话。
“回六爷的话,我们七个都承师傅授课。”修月仍是温婉有加,但声音里微微的颤抖却显露了她的激动。
“嗯,有几年了?”
“我们几个并不同时入门,我已入师门十年,两年后师傅一次又收了四个,学龄最浅的两个也快七年了。”我微微皱眉,修月这番话说得有些零乱,她不是会紧张成这样的人哪!
不过,六爷显然一点也没在意。“那你们都叫什么?”
“民女姜修月。”修月轻垂了垂脸,有一瞬间的妩媚,端庄的妩媚。我看得有些讶异,修月,居然也是可以风情万种的。在抬头看修月的时候,或许我表现得太过呆愣,以至于也对上了六爷浅浅的眼波,在看着修月时那里面有一种一闪而逝的兴味。我怕他看到,连忙又把头低回原来的位置。
“你呢?”
“秦拘缘。”拘缘答得有点清细也有点自信。
大概是走到张烟面前了吧,我只听到她抖得快听不清楚的声音“民、民女、张……烟。”
“秋航。”
“燕巧。”听到这个声音,我差点就笑了,真是!那么软耷耷的声音也只有燕巧才发得出来吧?
“虞靖。”她的回话里有一种傲气,让人激赏。我发觉连六爷似乎也愣了愣。
之后就是我,我低垂着脸,不是没有紧张的,却也觉得没什么好担心。声音自是我一惯的平淡,还带上一丝谦卑。“民女平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