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说要,他就拿了一个一次性水杯,在饮水机里倒了半杯热水,混合冷水后,变成适宜入口的温度,然后递给阮白。
阮白对他道谢,喝了半口水后,抬头看着他:“你在这陪了我一个下午吗?”
温故似乎不太想承认,但又没办法不承认,只好说:“嗯。”
他们之间的舍友情本来就不太富裕,屈指可数,现在应该虚假的客气感谢一下,再为温故买个什么别的礼物,书,或者什么别的,温故可能会喜欢的东西。
但阮白捧着杯子,忽然问:“你从见我的第一面就讨厌我,为什么啊?”
温故被他问愣住了,可能是很少会有人这么直接。
阮白的脾气其实不太好,只是平时很会装,但可能是才从昏迷中醒过来,意识不太清醒,所以选择直接问出口。
他继续说:“你又不是坏人,我也不是很坏吧。”
因为温故是一个即使面对不喜欢的舍友,也会热心帮助;想要在军训中拿到优秀,也会请半天假,要陪着晕倒同学的人。
温故显然比他的话吓到了。
他犹豫了一会,说出了难以令人信服的理由:“我仇富。”
阮白似乎很好骗,认真地和他解释:“我也不是很富。”
他回忆起才到宿舍那天,温故的目光似乎停在腕表上很久:“那块表是考上大学的礼物,看起来很贵,其实不值很多钱。”
经过这些天的宿舍生活,阮白觉得和舍友打好交道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而且温故的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他们之间只是存在一些很少的误会,需要解释清楚。
可能温故也有什么难以言明的理由,就像阮白不想被任何人知道自己左边手腕的伤疤,但他愿意先一步下台阶。
温故皱着眉,看起来不太信,他似乎要说什么,但门忽然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推门的那个是阮白的辅导员,教师简介上才三十岁,但英年早秃,加上为人刻板严肃,大多数学生都不太喜欢他。
后面跟着的是江瞩,拿着手机,皱着眉,一眼便看到靠在床上的阮白,才松了口气,本来该称呼他为阮也少爷的,但周围有人,还是没有开口,反而对辅导员说:“谢谢您了。”
辅导员推脱道:“江助理实在客气了,是我们不了解情况,军训也太过严格,阮同学才会这样,这是我们学校的失职。”
江瞩走上前,半俯下身,对阮白表现的能算上很恭敬了,作为严雪临多年的助理,他已经很少会这样了。
他问:“您要回去吗?”
学生在校晕倒,肯定是要通知家长的,但来的不是严雪临,而是江瞩。
阮白的心情忽然很差,他抬起眼,轻轻地问:“严雪临呢?”
他叫严雪临的名字,抱怨得也很理所当然。
辅导员都愣了一下。他连江瞩都知道,那么肯定也知道捐了图书馆、奖学金和园子的是严雪临。
阮白的脾气来得很突然,也没发火,问得认真且执着:“他不是我的监护人?怎么不管我。”
江瞩的嘴唇动了动,好像没办法回答。
阮白理智上知道自己很不讲道理。开学时填的联系方式是江瞩的,严雪临的工作繁忙,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抽出时间,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很亲密,只见过几面,没有任何情感和血缘上的联系,就连接他来春城的理由都不清楚。
但阮白对严雪临有点莫名的、不切实际的期待。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真的非常奇怪。在看到江瞩前,他有一秒钟真的以为来的会是严雪临。
送自己来学校的时候说的很好听,有事可以打电话找他,什么事都可以。
阮白不再看江瞩,也不想再得到什么回答,对严雪临的所作所为做下评价:“他骗人。”
不大的病房里装了四个人,却安静至极,连呼吸声都是轻的。
低沉的、略微失真的声音忽然响起,他说:“阮也。”
对于这个名字,阮白总是要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