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求退婚恩典,便更没了必要。
容修抬眸看他:“此事不在我为何较真,而在他们为何突然要争。”
此前东宫设局,“江惊尘”分明眼都不眨,如此爽快便自伤左臂让位退出,如今为何又忽然与他争魁?
容律要夺魁首,是为了名正言顺地走入设给容修的局,以苦ròu计回敬陷害他。如今秋猎已然开始,各方筹谋早就铺开,便是最后关头发现夺魁的不是容修,也已开弓没有回头箭,无法更改。
而许非烟,则是为了自己。
如今局势变换,容修小命暂且留给了他自己,这就有个麻烦。
许非烟还是得想方设法叫他娶了江惊尘,若不然他又嚷着要娶自己可怎么办?就非常头疼。
她想来想去,也只有让容律拔个头筹回来,请皇帝当场定日子办事,才能让容律开心,她自己也高兴。
然而,容修历来不是魁首,这次猛地较起劲来,手下却真有点东西,这是她没想到的。
容修同样也没想到,江惊尘善战,素有威信,围猎随侍皆出身行伍,甚是服她。从前她跨马阵前,马鞭一扬,众人便山呼海应,只管随她千骑卷平岗,整个围场无不响彻镇远将军的名号。
夺魁,仅凭一个“莽”字。
如今这般退居幕后,不以武力但凭计策,倒更像军师韩离的路数,而且竟能叫他生出旗鼓相当之意,备感威胁,实属意外。
“报,豫王爷与镇远将军设伏猎兽,又得了十数头鹿。”盯梢的探子回报道。
靖南道人捋着长须眺望前方,前方正是豫王猎场。
“莫非竟是老道算错?将军仍一心向着豫王?”
容修也跟随他目光望去,半晌,唇边笑笑:“或许此人已非我大黎镇远将军。”
如若当年五弟身边便有了此等高人,如今又怎会仍只是豫王?
靖南道人是有些信的,若是江惊尘一个人便能打能算,边境又何来军师韩离之名?
但他还是想等韩离回信,再做最终判断。说到底,一个知根知底的旧敌,总好过一个不知来历的新仇。
容修很快就追平了容律,探子再报两边战绩时,靖南道人拧着眉,仍在琢磨着什么。
容修仰头灌着一囊甘泉,久不纵马,如今忽地认起真来,消耗实大。他额角发梢皆是汗水,胸膛剧烈起伏,喘息粗重,来不及下咽的水顺着脖颈淌下,瞬间浸湿大片衣襟。但他毫不在意,动作间仍是狂放又潇洒,连向来温和淡雅的桃花眼里,也挑起久不外现的锋利张扬,整个人透着股说不出的野性。
饮罢,他臂膀一扬,水囊径直飞出扔向一旁侍从,接着便一扬马鞭,马儿嘶鸣一声狂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