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楼十三岁之前还是一个会装酷的冷淡小正太,喜欢鲁班锁,也喜欢和爸爸一起下棋,偶尔逗一逗刚刚生下来的小妹妹。
十三岁那年家里发生巨大变故,爸爸没了妈妈消失了,还留下一个没断奶的妹妹。
他什么都听不懂,一群豺狼虎豹倾轧而上,家没了,房子没了,甚至连妹妹的奶粉钱也没了。
所幸有人见他可怜,故而资助他上学。
然而这还远远不够。
他只有十三岁,妹妹一丁点大,他还得养活妹妹和自己。
就这样,他开始挣钱。他捡过垃圾,扛过货物。
他年龄不够,属于童工,除了干那些没几个人敢要。
偶尔也有那种小餐馆为了便宜而收留他,他也只能在后厨洗碗碟,做最累的活,拿最少的钱,甚至被欺负被克扣工钱他也只能忍着,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单薄得可怕的少年还是撑起了一个只有两个小孩四间屋子的家。
他用他所有的课余时间来挣钱,用尽力气。
他除了这些卖力气、拼命的法子意外没别的路子,每一分钱都有自己的去处,珍贵得不得了。
他连自己多吃一块馒头都舍不得,更遑论拿钱去学跳舞唱歌或者其他才艺。
所以,他什么也不会。
然而,他垂眸思考的这一段时间名额已经被定了下来,他也不可能违抗规则,那不公平。
抿了抿唇,他罕见地有点不知所措。
今天是周五,下午提早放了学。
傅沉楼没有回家,而是先是去接了敏敏,然后又去了俱乐部兼职,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七点。
十二月的江城七点钟已经黑蒙蒙的,视线两米以外什么都看不清。
傅沉楼右胳膊受了伤,只能垂下来任由傅敏敏拉着,另一只手里面拿了个手电筒,慢慢走了回来。
手电筒的圆白光路晃来晃去,等到自家门口时已经变得有点黯淡,大概是用的时间太久存不住电了,只是一小会儿变支撑不住了。
傅沉楼抿抿唇,上前打算开门。
只是拿钥匙的时候手电筒不小心垂下来照到了个不明物体,傅敏敏低呼一声,拉拉傅沉楼的胳膊:“哥哥!”
傅沉楼看向小姑娘的头顶:“嗯?”
傅敏敏:“是娓娓姐姐!”
傅沉楼没有预料到沈娓会在,原本波澜不惊的瞳孔忍不住缩了一下。
然后他蹲下来将手电筒放到地上。
光线照进门的角落,灰尘显形,而傅沉楼也看到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沈娓。
她穿着一件粉白的羽绒服,帽子紧紧扣在头上遮住了大半脸颊,脸被风刮红了一片,此刻靠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小小的。
蹙了蹙眉,傅沉楼拉住她的帽檐左右摇了摇:“沈娓?”
沈娓眼睫颤动几下慢慢醒了过来,她眼前雾蒙蒙的,揉揉后也只是能看见个大概的脸庞。
也许是相熟了,她蹙着眉埋怨少年:“傅沉楼,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我的脚都冻僵了。”
傅沉楼抿唇:“……对不起。”
沈娓还在看着他,然而他很快起身,然后朝她伸出自己的手。
沈娓看了一眼,伸手拉住,就这么被拽了起来。
站稳后沈娓不自觉地蹭了蹭手心,她注意到傅沉楼的手心挺粗糙的,似乎还有茧子。
傅沉楼看了一眼她的动作,垂了眼眸,默默地开门。
进到房间里,沈娓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灯被打开,沈娓发现,这灯好像被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