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凌点着头,伸手扶玉贵人在棺材中躺下。
午后的阳光洒在玉贵人平躺的身躯上,一切竟显得有些圣洁。
望着玉贵人从容安详的神色,安凌轻声问道:“准备好了?”
玉贵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谢谢成全。”
哗啦一声,盖子没过玉贵人含笑的面容,严丝合缝地和和棺材融为一体。
安凌静静地最后看了棺材一眼,转身拿起玉贵人留下的头巾,推开门从后院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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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暖阳懒洋洋地照在身上,安凌全身酥酥麻麻的,那是一种久违的舒适放松之感。
舒适的夏风轻柔地拂过面颊,几只飞鸟叽叽喳喳从头顶掠过,安凌不由得抬起头——
额勒城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大块的云彩,掠过的飞鸟在云海中遨游穿行,一路向南面的群山飞去。
天地相接之际,一片低低的云翳浮在连绵起伏的远山之上,在山间投下纵横交错的阴影。
跨过那道天堑,就是故土了。
回去吧,安凌心想,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一切,回去结束一切吧。
也许她能胜过那个灭了她师门的魔头,也许她会迟来地成为他的刀下鬼,但无论如何,一切都要划上句号。
要往南走,安凌心里这么想着,便抬脚望着南面城楼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车马粼粼,行人的欢声笑语飘进耳内,安凌覆在头巾内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小鹿般的眼眸中焕发出许久未有的勃勃生机。
“劳驾,让一让!”“诶,让一让!”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人们开始三五成群地往前跑——
“就在前面!马上就要宣布了!”“宣布什么啊?”“明天好像要在闹市区斩首一个犯人!”
人群哗啦啦地如潮水一般流过,本就不宽的街道瞬间被挤得水泄不通,安凌只得由着人|流将自己裹挟着,直到走到一个街中心的大台子前才停了下来。
当!当!当!
刚停下来的时候,台子上的一块一人高的铜锣就被一个北蛮大汉敲得震天响。
“各位,明日午时,我们会在这里斩首一名犯了死罪的囚犯!”那个北蛮大汉高门大嗓地冲着围观人群喊道。
“犯了死罪?”“什么样的死罪要被当街问斩啊!”“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猛士?”
议论声如风一般卷过人群,南面远山上那片低沉的云翳似乎往额勒城的上空靠近了一些。
在众人潮水般的议论和好奇的目光之中,几个北蛮大汉押着一个瘦高的少年往台子上走。
少年的脸上呈现一种奇异的景象:他的额头被渗着血的白纱布胡乱包着,面颊上尘土混着鲜血形成道道纵横的沟壑,凌乱的面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却显得干净澄澈,额勒城整个天空都倒映在他的眼底。
在看到犯人的一刹那,安凌仿佛被钉在了原地,虚空中好像有一计重锤无情地向她砸来,五脏六腑瞬间绞紧——
覆在头巾下的朱唇因巨大的惊骇而微微颤抖,唇齿相碰,一声如同梦呓的呻|吟从灵魂深处发了出来:“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