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琳满腔怨气地收拾完行李,跟着大嫂到孟主任家,清芬敲了敲门,济琳见开门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黑色紧身毛衣,很宽松的深蓝色裤子,显得身材更加高挑。
她眼睛不大,目光却有一种威慑力,在清芬和济琳身上扫了一眼,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整齐雪白的牙齿:“是清芬姐吧?快进来!冻坏了吧?今天外面好冷啊!”
济琳跟着大嫂进了屋,她转身轻轻关上门,还没转回身,就听大嫂说:“哎哟!这屋子咋收拾得这么干净利索呀!我的脚都不敢沾地儿啦!济琳!你瞧瞧!这地板砖,都能照出人影啦!哎哟!简直能当镜子用啦!济琳!赶紧换上拖鞋,别弄脏了地。”
济琳看着大嫂夸张的表情,夸大其词的恭维,心里直发笑:“大嫂真是一个戏精,她咋这么能演戏呢?”
那女人把她们往沙发上让着说:“我叫彦寒,不用换鞋啦!快坐!这就是济琳吧?”
清芬一拍脑袋,笑着说:“哎呀!瞧我,只顾着说话了,忘了介绍,这就是我妹妹济琳!这不上周我听孟主任跟说,你们需要一个人给看孩子,正好她在家没啥事儿,就跟孟主任说了,让她来给你们帮个忙。济琳!快叫彦总。”
彦寒忙摆手说:“叫啥彦总啊!在家里,就叫我彦姐吧。”
济琳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戏似的看着两人表演,听大嫂叫她,不情愿地小声说:“彦姐!”
彦寒热情地抓起济琳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一翻说:“这是你妹妹?这大眼睛,高鼻梁,你的睫毛咋这么长啊!这忽闪忽闪的,可以当扇子用啦!真是太招人喜欢啦!这个头儿,比你高一截儿。以后在家里,别拘束,咱们就是一家人啦!”
济琳试着想抽回手,可是彦寒的手太有力,根本没办法抽出手来。济琳被彦寒夸得羞涩起来,心里的敌意减少了两分半,脸上的肌肉慢慢松弛下来。
清芬坐到沙发上,用手按了按沙发,又四下里瞧瞧说:“这沙发可真舒服啊,在哪买的?贵不贵啊?我也要去买一个?我彦总!噢!忘了,叫彦妹妹,你可真会布置屋子啊!又雅致,又舒适,我以后得跟着你学学啦。这跟你们家一比,我们家简直成了猪窝啦。”
济琳皱了皱眉头,不太喜欢大嫂这自贬式奉承,她轻蔑地用眼角瞟了清芬一眼。
彦寒被清芬连珠炮似的问话逗乐了,她边倒茶边说:“清芬姐可真会夸奖人,我这整天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没多少心思琢磨这些!这还是刚搬家时布置的,都两年多啦。沙发从哪儿买,我都忘了。来!喝点茶!”
彦寒倒好茶,放在清芬和济琳面前的茶几上,朝着坐在地上的小男孩儿说:“来!炜岐宝宝!叫姨。”
济琳一见,那个叫炜岐的小男孩儿,两岁左右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个玩具汽车,坐在地上,地上铺了一个厚厚的小毯子。他脖子上系着一个小手绢,手绢被口水打湿了一片,头发有点发黄,稀稀落落的,像是盐碱地的庄稼似的不是很茂盛。
炜岐听见妈妈叫他,并不理会,还专心地玩着汽车。彦寒走过去,抱起他,拿起他的一只小手,向济琳扬了扬说:“快!跟小姨打个招呼。”
济琳伸手要抱炜岐,他却猛一扭头,趴在了他妈妈肩膀上。一会儿又忽然转过头来看济琳,济琳朝他龇牙一笑。
炜岐朝着济琳伸出两只小手,济琳抱过他,炜岐却突然用手抓住济琳的一绺头发使劲儿拽,济琳疼得哎哟一声。
彦寒拍了炜岐的手一下说:“别扯小姨头发,你这孩子,就是淘气。来!下来玩一会儿!”
炜岐松开手,彦寒抱过他,把他放在沙发上说:“这几天可把我忙坏啦,单位的事情放不下,炜岐又没有人看着,哎!真是焦头烂额。这回好啦,我能上班去啦!谢谢清芬姐,你真是及时雨,雪中送炭。也得谢谢济琳小妹,你多受累。来!你们看看我给济琳准备的房间,还满意吧?”
彦寒走了一步,想起炜岐来,忙跑回来抱起炜岐,带着他们来到一间卧室。
济琳朝里面一看大吃一惊,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房间,乳白色的衣橱和床头,墙上挂着一幅海上升明月的油画,崭新的床单、被罩,是天蓝色和白色的几何图案,清净雅致,这房间不像是小女生的房间,没有那么花哨和幼稚,是她喜欢的格调。
济琳有点惊喜,从小到大,她还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呢,她脸上荡漾起了笑意。不过,只是一瞬间,脸上的那点笑意就不见了,像是被风吹散了一样。她恢复了不以为然的神情,房间再好看,也是人家的,跟自己有啥关系呢?她不觉叹了一口气。
清芬走进卧室,按了按席梦思床,又掀开床罩说:“这房间,真是王母娘娘也住得了,你瞧瞧,这多舒服啊!可比咱家强百倍啦!”
彦寒打开衣厨,里面挂着一件睡衣对济琳说:“我不知道你喜欢啥样式的衣服,我没给你准备,只给你买了一套睡衣,还有一双拖鞋、毛巾、洗面奶、牙膏、牙刷。一下子也想不全,你缺啥,你就跟我说,咱们随时添。”
清芬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叠声地说:“太好啦!济琳这真是到了福窝里啦!你看看,还有睡衣呢!咱们在家里可是从来没穿过呢,彦妹妹!你想得太细致啦!”
济琳听着大嫂的话,有点剌耳,她嘴角向上一翘,想挤出点笑容来,却没成功,朝着彦寒点头应了一声。
彦寒奇怪地看了看济琳,不知道济琳为啥落落寡欢,猜想她可能有点怕生,也就没再说啥。
她们回到客厅,清芬嘱咐说:“不早了,我还得回去上班呢,济琳!你看孩子要用心点儿,不懂的就多问你彦姐,别添乱啊!”
送走清芬,彦寒搂着济琳的肩膀说:“济琳!你去房间整理一下东西吧,看看缺啥就跟我说,我明天上班时给你捎回来。”
济琳笑了笑,答应了一声,拿起装着衣服的旧帆布袋子走进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