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拜见议政王殿下!”
更有谦恭者,撩摆碎步奔向车架,抬手一上一下,似要搀扶议政王下车。
可谁都知道,议政王就算下来,那也轮不到他去搀扶,殿下自然有专人搀扶。
果然,从议政王车驾后面转了几人,这下,所有人都惊愕了。
敢情,迟迟未到的首辅大人、太尉等,都是随议政王殿下同行了。
于是,大多数人的目光,投向背对着他们的莫执念,心中无端起了一丝嘲讽,如今正主儿来了,瞧您莫大人让不让开。
莫执念没有让开。
他只是慢慢转了个身,面对着吴争、冒襄、夏完淳一行,微微揖了下身,“老朽见过殿下、首辅大人、太尉……!”
吴争微笑着上前,在莫执念一尺外站定,“莫相来得早啊!”
“老朽不敢在殿下面前托大……也只是比殿下稍早了些。”
“哦……门都开了,为何不进?”
“老朽不敢!”
吴争笑得更温和了,不是不敢,而是时辰未到。
在殿门开启后,尚有一柱香的时间才会奏鼓乐,这也是为了给一直等候在殿门外的群臣一个整衣冠、理心神的时间。
“莫相的脸色很不好啊!”吴争关切地问道,“是遇上什么不测之事了吗……要不要孤为你传太医来瞧瞧?”
莫执念脸色有些抽搐,但很快平静下来,“多谢殿下关心……老朽只是夜里做了个恶梦、受了些惊吓……无须劳烦太医诊治。”
“哟……什么梦还能惊吓到莫相啊?!”吴争的声音很大,“应天府里,竟还有事能惊吓到莫相……啧啧,难道他们就不怕莫相麾下那数千死士吗?”
这话听在官员耳中,无不霍地变色。
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可摆上明面就是另外一回事。
当官嘛,谁屁股底下没坨屎,大小而已,心知肚明也就是了。
可象吴王这样明说出来,那等于就是弹劾,那就是宣战!
气氛突然阴沉了下来,阴沉到人人感觉到背后一丝凉意,今日大朝会,绝不是皆大欢喜,而是生死一搏,恐怕很多人,站着进去之后,须抬着出来了!
许多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少人的牙齿开始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莫执念的脸色瞬间变了好几种颜色,但很快,他恢复过来,目光变得犀利,“殿下何苦在此说笑……您瞧瞧,把诸位同僚吓得……。”
说笑?牙齿打战的一些人安静下来了,他们疑惑地看着莫执念和吴王。
吴争咧嘴一笑,“莫相认为孤是在说笑吗?”
莫执念突然扭头,看了看奉天门里,然后又转头看了看东北方向,笑道:“老朽猜……殿下一定是在说笑……!”
吴争哈哈大笑,转头问道,“首辅认为孤是在说笑吗?”
冒襄脸色平静如水,摇摇头。
“太尉认为孤在说笑吗?”
夏完淳亦摇摇头。
吴争笑得更欢,“可莫相说,孤是在说笑……诸公觉得好不好笑?”
“嗒嗒”声再次响起,而且比之前的声响更大。
这时,悠扬的鼓乐声突然响起。
有一队太监从门内姗姗而至,领头的太监低头微揖,尖声道:“请诸位大人上朝!”
吴争没有继续下去,慢慢转头,看着脸色铁青的莫执念,笑道,“莫相如此挡在门口,是打算站到天老地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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