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故事,她来备酒。
余之遇的好奇心其实被勾起来了,她半真半假地说:“我可不敢随便乱听校总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回头我忍不住曝出来,再得罪了你,才是断送了职业生涯。”
校谨行笑得无所谓,他不顾余之遇的阻止叫来服务生,点了新酒。
余之遇在酒量能承受的范围里,替他分担了几杯,同时不忘留意手机,像是在等人查岗,又或者是在提醒自己别醉。
手机却像哑了似的,一整天了,除了工作电话,没有一条信息,一个电话是来自肖子校的。而此前她想就西医药的问题请教他打了过去,尽管及时挂断,他的手机上也该有显示,他也没有回过来。
怎么人家不管你,你倒浑身不舒服了?余之遇在心里嘲笑自己找虐。
如此一分心,校谨行独饮了所有的酒,他曲指敲了敲桌案,像是给自己来个前奏,然后才开腔:“倒真有那么一桩风花雪月的事……可惜是个错误。”
既然校总请她听故事,余之遇也没拒绝的道理,她边摆弄手机,准备给山里那位发个信息,问问他昨晚上究竟和静然说了什么,让小姑娘认定了姐夫不松口。
校谨行是真的有些醉了,没发现她在一心二用,他微眯着眼看向别处,却怎么都无法聚集,视线之内全是重叠的影像,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说:“我在一场应酬中认识个女孩儿,年轻,漂亮,学医。”
她学医,他卖药。余之遇心里想:挺搭,手上则在编辑:【教授,在教书育人吗?】
校谨行似是笑了下:“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可贵在主动,而我又单身……”
这个走向让余之遇手上一顿,她眉心蹙起:“你不像那么没原则的人。”
校谨行瞥她,一字一句地强调:“我只是没有拒绝,不是睡了她。”
那在余之遇看来也不应该。她意识到这是个花天酒地的成人故事,说:“校总您闭麦吧,我不想污了耳朵。”末了又不解气,轻骂了一句:“你就
该孤独终老。”
校谨行就不爱听了:“余之遇你有没有点同情心?”
“你还要同情?”余之遇起身要去结账。
校谨行拉住她手腕:“干嘛去?”
余之遇奚落他:“离你这种渣男远点。”
“喛,你这个女人。”校谨行说着起身要拦,不小心被椅子绊了下脚,幸好他及时撑住了桌案才不至于摔倒,却把余之遇扯得跌坐回座位里。
余之遇见他是真喝高了,扶他坐下:“行了,到此为止,我们还是好兄弟。”然后拿起他手机,准备叫司机来接人。
校谨行在酒精的麻痹下自顾自地继续,“后来我发现,她是我弟弟的女朋友。”
余之遇微怔:“你还有个弟弟?亲的?”
校谨行没答,只用那双晕染了洒意的眼睛盯着桌案上那几个空杯:“应该是我弟弟太忙,冷落了她。”话说到这里,他眼神一凝,随即一抬手,把视线里的杯子全部挥落在地。
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尤为突兀,所幸有乐声掩盖,除了临近的两桌客人发现了,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余之遇因他突然的动作皱眉,却也在这个看似失态的反应中懂得了他郁结的心情。服务生则在她的默许下迅速将地面清理干净,免得碎玻璃伤及客人,最后又在她的示意下给校谨行送来了温水。
校谨行没喝,他单手撑着额头,闭着眼睛说:“我校谨行也有被耍的一天,可我连发脾气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明明不喜欢,却没拒绝。因为不喜欢,没去仔细了解对方的情感状态。
余之遇听明白了。
“后来他们分手了,那女的出了国。我弟弟什么都没说,我甚至到现在都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校谨行拍了拍脸,又改口:“他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的,否则明明说好,等他博士毕业进万阳帮我……”
显然,那位弟弟改了主意,现下并不在万阳工作。
余之遇没有打断,她静静地听。
“可他待我和从前一样,我又不敢断言了。”校谨行笑了,苦涩无耐那种:“所以你说,我弟弟还在单身,我好意思谈恋爱?我不配有女朋友,我得陪他做单身狗。”
余之遇一直以为,校谨行之所以接受家中的
安排相亲,是商业帝国里寻常的豪门联姻,为万阳集团的发展。没料到竟是这么个版本的故事。
为了一个并非真爱的女孩,危及了兄弟之情。从他的表现看来,他是重视这个弟弟的。
余之遇把到了嘴边的“活该”咽了回去。
静了片刻,她推推校谨行手臂:“让司机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