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就忘记了,他家这主子向来都最不喜欢被人打断下棋的思绪。
再等这一局棋下完之后,法师很有眼色地道自己该回去清修片刻,赵时隽便与对方口头客套了一番,才起身离开了棋室。
在到茶花屋子之前,冯二焦自然是把茶花今日早早歇下后,却很快梦魇的事情说给对方听去。
只是说完他自己也忍不住咋舌。
就算日后真的顺理成章地成了殿下的妾室,就连做个噩梦都要叫人过去陪着,是不是也过于娇气?
许是知晓自己的行径一次比一次过分。
是以在男人到来之时,茶花便打量着对方的脸色,为他先倒了杯热茶,小声道:“夜里寒凉,殿下快些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她将声音压得极低,宛若犯错的孩子一般,在他面前越显得小心翼翼。
赵时隽瞥了她一眼,柔声道:“我没生你的气,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
茶花抿了抿唇,待他喝完了茶后,这才接回那只空杯子,低声道:“我想让殿下今晚上陪我……”
赵时隽来的时候就同茶花说过,他白日里陪她过来可以,但等晚上她睡下后,他便另有要事要下山回去一趟。
赵时隽顿了顿,抬眸望着她,启唇却仍旧是耐着语气缓缓答她,“茶花,我们先前不是说好了吗?”
“你要实在害怕,我叫两个丫鬟过来一左一右陪你,待我忙完了手头上这件事情,往后天天陪你都可以的……”
他说罢起身便要让冯二焦叫两个丫鬟过来。
可还未起身,一只凉滑的小手便一把捉住他的手指,令他愈发诧异。
他回眸看去,见小姑娘急的额角都生出了些许汗意。
“殿下再等等……”
好似哪怕挽留不住他,也要想叫他再多陪她一会儿。
她这一病倒像是变了个性子一样,变得万分识抬举不说,又实在是黏人的厉害……
赵时隽垂眸盯着她那只紧紧扣住自己的小手,沉吟片刻,才轻柔下嗓音道:“这样吧,待我处理完了,再连夜赶上山回来陪你可好?”
横竖也就是去问袁寂两句话的功夫,问完之后,该怎么做,明日再说就是。
茶花见他这松口简直和没有松口没有区别。
可她已经没了任何法子,只能“嗯”了一声,随即起身走到桌旁继续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道:“天冷,殿下再喝杯茶吧。”
赵时隽方才才喝了一杯,哪里会觉得渴?
可这小姑娘不像是那些有眼色的下人,有的只是满眼的纯澈天真。
她今日做得实在不是一般的反常,但念在她生病情有可原的份上,他也没有半分计较。
他正要接时,忽然脑中传来刺痛。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头晕目眩。
直到这一刻,茶花颤抖不止的心口才终于触到了地面。
她伸手搀扶他一把,明知故问道:“您怎么了?”
赵时隽借着她的手臂稳住身形,揉了揉额角的瞬间,脑海里电光火石间想到什么,随即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道:“是方才那碗茶……”
茶花霎时惊得打翻手中的茶杯,被他揪到眼底下,叫他瞬间撞破她那双惊慌失措水眸中一闪而过的心虚。
屋里忽然传来轻微脆响声,好似是杯子摔坏的声音。
冯二焦下意识地抖了抖一身赘肉,险些以为茶花又惹怒了男人。
可下一刻却是小姑娘过来将门打开,轻声同他说道:“殿下说是今晚上陪我,不出去了……”
冯二焦心里啧啧不停。
这可实在是过于色令智昏啊殿下……
但就算给他一万个狗胆子,他也不敢破坏赵时隽的好事,只能叹息道:“那就劳烦茶花姑娘照顾好殿下。”
说罢顿了顿,又分外地委婉说道:“只是这里是佛门重地,稍微……克制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