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举步上前,只见几个年轻人围着个少年在哄笑,为首一个年轻人做屠户打扮,腰间挂着刀,环抱着手臂轻蔑地说道:“小子,我听说你这人长得牛高马大,却天天到别人家蹭吃蹭喝,没种的怂货!就算我不还手你都不敢对我动手吧?”他抬脚踩在一旁的下马石上,满眼轻蔑地说,“今天我就站这了,你要有种的话就杀了我;不然的话,就从我胯下钻过去,承认自己没种!”
萧何远远听了这样一番话已有些愠怒,再往那个被人推倒在地的少年看去。
少年衣裳虽旧,却打理得干干净净,抬起头时一双眼睛充满不甘和愤怒,可面对那气势汹汹的屠户,少年眼里倔强的光慢慢熄灭下去。
按照大秦律,打架斗殴、杀人伤人都是要入狱的,他出身本就平常,再入狱更不好谋出路!
少年攥紧双拳,慢慢低下了头。他正要忍辱往那屠户胯下爬去,却听有人说道:“大庭广众之下,岂能这么侮辱人!”
那声音明明文质彬彬,语气也还算温和,听来却有种莫名的威仪。
少年抬起头往萧何所在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是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瞧着面白而斯文,不像是能打架的。
少年才放松下去的心情又开始紧张起来,怕这中年文士会因为自己惹上麻烦。
“你是什么人?!”那屠户见有人敢当众下自己面子,不由愤怒地指纹起来。
萧何淡淡说道:“在下萧何。”他说完便上前把少年扶了起来,掏出手帕递给少年,让他擦擦手上的尘土,清理一下手上的擦伤。
萧何说得轻描淡写,周围的人听到“萧何”二字却都震住了,谁不知道他们郡里新上任的郡守就叫萧何。眼前这人名字对上了、年龄对上了,气度与威严也对上了,明显就是如假包换的萧郡守啊!
那屠户顿时不敢说话了,忙趁着众人议论纷纷时偷偷溜走,只盼萧郡守别记住自己。
其他刚才看热闹看得起劲的闲汉帮工也一哄而散。
“你是萧府君?”少年见只剩下自己和萧何,不由开口问道。
“对。”萧何温煦地询问道,“你叫什么?”
少年说道:“我叫韩信!”
萧何又问他家住何方,家里都有什么人,可有读书。
韩信便说自己家中已经没人了,他把母亲下葬时花光了家财,如今家徒四壁、囊中羞涩,多亏了亭长好心给他蹭饭。只可惜亭长妻子不太喜欢他,前些天故意在饭点前把饭吃光了,他由此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便自己出来干点杂活换饭吃。
书他还是读过几本的,只是没有剑学得好,不过现在县里不给他们佩剑了。
萧何见韩信谈吐不凡,眼神坚定,便起了惜才之心。他说道:“不如你跟我回府衙谋个差使,好好读几本书,顺便把剑捡起来练练,我们太子殿下是爱才之人,将来肯定有你的用处。”
韩信闻言喜道:“承蒙府君不弃,小子自然愿意!”
萧何捡到个可用之人,心中自也欢喜。他领着韩信回到郡中,又见着了已经当上亭长的刘季。
萧何便问刘季所为何事。
刘季说道:“我不是要负责分拣往来的信件嘛,看到有写给你的,便直接给你送来了。”
萧何说道:“谢了。”他见刘季面带难色,主动询问,“你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刘季说道:“也不算什么难事,就是我都这岁数了,身边没个贴心人,日子太难熬了。我这几个月寻摸了挺久,总算寻到个愿意嫁我的了,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回头记得来喝我喜酒啊!”
他现在是个亭长了,又有萧何这一重关系,找个婆娘不算难,就是对方出身也不怎么样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正合适!
就是他平时花钱大手大脚,一时凑不出聘礼来!
萧何听完刘季的话,一下子明白了。他入内取了袋钱强塞到刘季手里,含笑说道:“相识这么多年,你可总算要成亲了,贺钱先给你,贺礼回头再给你带去。”
刘季欢欢喜喜地拿着钱走了。
韩信一直在旁没吭声,等刘季走后他才问萧何那是谁。他怎么觉得这人是来打秋风的呢?
萧何说道:“一个同乡。”都是乡里乡亲,些许小事能帮即帮,何况只是添点贺钱。
韩信不再多说,安心在府衙住了下来,每日跟着衙役们干点杂活,还在萧何的指导下重新捡起书读了起来。
萧何说了,要是他能把兵书读通,往后就举荐他到军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