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菜稍后,前菜垫底佐酒开胃。”莫珠子抬手倒酒。
飞羽酿是飞羽楼的特色,与韩鸭子并称“飞羽双绝”。冬以炭火隔水温热,夏以寒井隔水降温,酒过三巡就会有脚踩飞羽翩然若仙的感觉。
李庆将外披往旁边一抛,一屁股坐下,惊喜的叹道:“如此丰盛?!可谓饕鬣之宴啊!我们的天下第一飒可真是人美心善技术超群的女中英豪啊!!嗯……今天的花生好吃!”
吃饭都堵不上这嘴……莫珠子头降黑线,丢给他一个白眼让他自己领会。
今日的菜色确实不错,两人前前后后喝了四五壶飞羽酿。
炭火将雅间烘得暖暖的。莫珠子浑身都松快了,她趴在窗边看着阴阴的天空发呆。
耳边是李庆絮絮叨叨的故事,今天讲的是前朝妖后与一对凤首箜篌的宫闱秘事。莫珠子一开始开津津有味,可听着听着思绪便信马由缰起来。
商铺外的招牌被风牵扯,似是极度不情愿的与冰霜相抗。这是闹市区,尽管寒冬腊月,却也没有淹没来往的食客。这会儿正是用膳的时间,街面上也是熙熙嚷嚷一片繁荣。
凶邪作祟伤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灵鹤楼配制了可以驱邪避凶的香囊半卖半送,一时间腰间那驱邪的香囊竟风靡京都,成为一种时尚。这不,在外行走的人腰间十个有八个都系着它。
即便没有前往阵前除煞,这也算是做了贡献吧,莫珠子不禁嘴角浮出笑意。
可能是酒足饭饱,又有故事佐料,她的内心才真正缓了下来。连成亢奋好几日,闲下来的慢时光却是显得更加疲惫了。京都太过繁华,短短数日的所见所闻,是她有记忆以来的总和。
世上繁华无数,商贾,农户,官宦,总有人能活出自己的人生,人总是要寻找活着的意义和目的。看着那晃晃荡荡的香囊,她似乎以为自己已经扎根这里,是这凡世之中的一员了。近日她与体内的灵力磨合得还不错,无师自通了许多招式,而且这汩汩涌动的力量让她越发的耳聪目明起来,周围空气的任何一丝涌动,她都能感知。
看着禁锢于寒冬的京都城,看着路上被裘袄裹住的路人,莫珠子突然想起东方家家训,维先祖之志,弘西岭之光,护锦川周全,护百姓安好……
不近沧海不知何为浩瀚,不见京都,她都不知道原来锦川是那么小小的一隅。她是这里的人吗?从一出生就在锦川吗?莫珠子突然突然陷入一种不知所措的迷茫中,她究竟是谁,为什么身怀封印,为什么记事起便是东方家千金的伴读?说起东方春晓,她已经排入了前三了。她终于见到那个传说中比西岭水镜大出三倍之多的玄门之巅。真不知是否应该替她高兴。东方家放弃锦川不光违背祖训还扭曲事实,那么,春晓她究竟是父命难违还是参与其中……
东方春晓、西门越、杜家公子还有上官凌少,他们似乎都离开了好几世春秋。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入梦太深,仿佛深入骨髓却又似乎从未来过。
李庆:“姐姐?珠子?莫珠子?!”
莫珠子啊得一声回过神来,对上李庆不满的眼神。
莫珠子哎呀一声,端起酒杯:“不好意思,我走神了,咦,没酒了?还喝吗?”
李庆:“……”
近日相处,两人似乎已经很熟悉了,而李庆也在期间有了决断——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伙伴,若更进一步会导致永远的失去,那不如就此作罢,做可以互相依靠的伙伴,也是极好的。
当然,导致这个决断的重要原因,是他几乎可以断定莫珠子对凌少的心意,虽然从没问过,但答案呼之欲出,昭然若揭。李庆不是未经情事的小姑娘,各种弯弯绕绕他看得比莫珠子更清楚。只不过,这个问题似乎是她的逆鳞,若想触碰,恐怕还需些时日。
“喝什么酒!小酌怡情点到为止,喝茶!”李庆拿走莫珠子的酒壶酒杯,换上热乎乎的茶杯,“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在想什么,她好像心猿意马的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