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忌懒懒掀了掀眼皮子,往她微弯的杏仁眼上扫了一下后,视线又重新回到下面:“快点儿。”
“噢。”周芙听话地照做。
她不记得自己有多久不曾体会过这样体贴入微的照顾。
几张纸巾弄完,他随手再抽了几张,继续方才的动作。
明明就这点小事,她完全可以自己做,可陈忌就是习惯性替她做。
半点儿没有嫌弃的意思。
周芙老老实实微仰着头,面上一脸平静地享受着他自然而然的照顾,心脏却跳得飞快。
全数弄完之后,陈忌垂眸淡定地处理着手上几团纸巾,随口问她:“你那些药,以前天天喝的那些,多久没喝了?”
“啊?”周芙抿了下唇,似是在回想,“噢,有一段时间了……”
她答得模棱两可。
“一段时间是多久?”陈忌严谨的眼神扫过来。
周芙总觉得莫名有种在办公室被他改图的紧张感:“就,可能几年吧。”
准确来说,从今塘回北临之后就没再喝过了。
她压根儿都不知道自己从前喝的是什么药,没人替她惦记也没人再管她这些事,没这个条件。
陈忌没再多问,只随手把车顶重新关上,而后将车发动:“山里太凉了,上来的时候也没准备,先回家,日出有机会再看。”
“好。”周芙乖巧地点点头,答应得很平静,不再像从前那样,会表现出明显的失落,会坚持,会央着他,用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磨人,来达到自己的小目的。
似乎对于任何突如其来的改变都接收得十分坦然,不再有多少明显的个人情绪。
小心翼翼的,没了脾气。
可看在陈忌心里头却不是滋味,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下周五傍晚下班吃完饭之后,带上外套,买点零食,再带你来看,隔天正好也不上班,看完了回家能接着补觉,不会那么累。”
他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时间和计划,而非虚无缥缈的改天有机会。
周芙偏过头,眸光亮亮地看着他,脸上的欣喜掩藏得十分差劲:“好呀。”
她忽然意识到,他们似乎并非只有眼前,不一定非要急着把事情全堆在一块做完。
至少还有下周。
晚上回到家,周芙坐在地毯上抱着咕噜玩了一阵后,就被陈忌催着洗澡睡觉。
等洗完澡吹好头发,舒舒服服躺在大床上,重新摸出手机时,才发现凌路雨和申城阳在她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又聊了99+的消息。
周芙心虚地冒了个泡,被凌路雨一顿强烈谴责之后,话题又重新绕回了她和陈忌身上。
凌路雨坚持认为,陈忌对周芙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他都这样了,要还不是喜欢你,我把申城阳的头拧下来给你俩当球踢。】
周芙:【……】
申城阳:【倒也不必如此。】
大抵是由于这些年的经历,周芙如今并没有从前那般自信。
十几岁时候的她,会理所当然地认为陈忌搭在院子里的秋千,就是特地给她搭的,会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穿白裙子在秋千上的时候,看起来还挺漂亮的。
那会儿的她有那个自信和底气。
和现在截然不同。
也正是因为这样巨大的差别,哪怕可以确认,他从前或许真的喜欢过自己,也并不觉得,他会继续喜欢现在的自己。
毕竟如今的她,和过去相比,远远无法相提并论。
凌路雨的性子直接,索性建议道:【要不你直接问他得了,两个闷骚凑到一块,放不出一个响屁。】
周芙:【……】
周芙犹犹豫豫:【我不敢……我觉得我和他现在这样的生活和关系,其实就已经挺好的了,我怕万一,他要是对我没有别的心思,单纯只是不想看到我和那样的人相亲结婚,做做好事拉我一把,结果我还那么贪心,对他甚至还想要有感情上的需求,惹他讨厌了,那岂不是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
她经历过那毫无交集的八年,太难捱了,与其重新回到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那还不如就当个能天天见面的普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