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照顾生病中的幼崽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困得迷迷糊糊的小时漓一会儿梦呓着说热,一会儿含糊着说冷。
身上的被子盖了又掀,掀了又盖。
还因为睡梦中的幼崽声音小到模糊,需要弯下身才能听得清楚。
冷热伺候舒服了,又开始喊着渴。
干涩的喉腔让幼崽的眉眼都皱在一起,濡湿卷翘的眼睑也都快黏在一起了,平日里健康的粉唇都变得干巴巴的,发着白。
“……疼……漓漓的喉咙痛痛……”小时漓下意识喊,“妈妈,漓漓的……水。”
很快,一股冰凉被抹在了幼崽的唇上。
时晟刚刚出门找护士要了棉签,一回来就装了水,用棉签沾着水,抹到漓漓的唇上。
漓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倒影着熟悉的高大身影,“……咦?”他有些困惑,“哥哥?”
时晟应下,“嗯。”
他继续用棉签沾着水,很有耐心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动作,等幼崽苍白干燥的唇变回了正常的湿润状态,才问,“还渴吗?”
即使小时漓的意识现在还不清醒,却也下意识摇摇脑袋,“漓漓不渴了。”
不想麻烦大哥哥。
这种拒绝几乎是不用任何思考,早就习以为常的本能。
时晟却像是没听见这声拒绝一样,继续用棉签沾着水,过了一会儿,“还渴吗?”
晕乎乎的漓漓恍惚以为自己做梦了,大哥哥不是问过他一遍了吗?怎么有两个大哥哥?
幼崽用沙哑的嗓音磕磕绊绊地说,“不,不渴。”
第三次。
时晟放下沾了水的棉签,询问,“还渴吗?”
以为自己陷入了怪圈的漓漓呆了呆,慢吞吞地眨了眨眼,分不清状况。
好奇怪,漓漓怎么做了三个一样的梦呀?
是因为他撒了谎吗?
已经有些清醒的小时漓这次选择了顺从着本心,“漓漓想喝水哒。”又迟钝地补充了一句,“但窝可以寄几喝水水。”
幼崽因为困顿跟生病,咬字都有些困难,嗓音黏黏糊糊的,但还是很认真地在努力表达着,“不麻烦大哥哥。”
时晟这才放下了棉签,“大哥今天要教你一件事,想说拒绝的时候,没有必要撒谎。”他站起身,放轻动作,将愣愣的黑发幼崽从床上扶了起来,边道,“也没有必要去委屈自己。”
他抽了个枕头,垫在小时漓的身后,让幼崽靠在床头上。
那个枕头看起来比漓漓还要大,幼崽团子都要陷进绵软的枕头里了,他仰着小脸,怔怔地听着大哥哥说,“你不需要考虑任何人的心情,自己的快乐,是最重要的。”
琉璃瞳般的圆润黑眸清晰地倒映着眼前人的身影,时漓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从来没有跟哥哥距离得这么近过。
这么认真地把视线停留在大哥身上,再好好地看清楚面前的人长得什么样子,听清楚对方说出口的每一个字。
这是第一次。
也是即使现在他的脑袋烧得晕乎乎的,大哥哥也在他脑海里留下了最深印象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