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曼和裴父是在大学时认识并相恋的,但她只是某个小城镇里出来的人,家境很普通。后来因为家族里反对裴父和余曼在一起,两人迫于压力便分手了,裴父不久之后就娶了某家千金,也就是裴川现在名义上的母亲。分手之后,余曼才发现自己怀了裴父的孩子,她并没有选择打胎,而是瞒着所有人将孩子生了下来。因为未婚先孕,余曼的父母觉得丢人,便将她赶出了家门,周围的邻居亲戚也对她指指点点,厌恶唾骂。后来的十几年里,余曼就一直带着那时候还是余骁的裴川在陌生的地方独自生活。在裴川十六岁那年,因为常年的cao劳和心理问题,余曼身患重病,又带着裴川回到了a城。也就是在这时候,母子俩搬到了林家隔壁,和当时才八岁的林岁辞成为了邻居。两人之间的缘分开始了。然而,就在几个月后,林岁辞便被林强行送到了江家,同时也和裴川失去了联系。又过了两个月,裴川的母亲余曼病逝,没过几天,得知消息的裴父便找上门来,将流落在外的儿子带回了裴家。从此以后,余骁改名为裴川。现在圈子里知道这些往事的人不少,但那个曾经被众人鄙夷,蔑视的私生子,早已经凭着自己过人的手段坐上了裴氏掌门人的位置。而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现在则需要仰视他,讨好他。圈子里没有人再堂而皇之地谈论起这些事情,因为没人敢得罪裴川。裴川只是寥寥几语讲述了当年的事情,他的嗓音低沉醇厚,语气是一贯的平静淡然。“怪我,没有一开始就跟你说清楚,才让你误会了。”“所以,我们十一年前就认识。”林岁辞抬手抱住了男人的腰,眼尾泛红,“对不起,我没有认出你。”原来小时候保护他照顾他的大哥哥,隔了十一年,现在也仍然在保护着他照顾着他。“不管你是余骁还是裴川,我都很幸运…很幸运能与你相遇。”?你真的是我妈吗?“所以,当时我晕倒在马路上的时候,你是不是就认出我了?”裴川没什么犹豫地点了点头,他松开了手,与林岁辞拉开了些许距离,看着眼前这张白净精致的小脸。“你和小时候的变化不大。”以前裴川就觉得林岁辞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孩儿,白白嫩嫩水灵灵的,像个瓷娃娃一样。现在小孩儿长大了,在他心里仍然是最漂亮的。还有一件事裴川其实没说,这些年来,他让人暗中打听过几次林岁辞的情况。毕竟这个当时只认识了几个月的小孩儿,在他心里跟别人是不一样的,但这么多年来,他并没有出现在林岁辞面前,打扰对方的生活。如果不是在那个雨夜里,遍体鳞伤的林岁辞晕倒在他的车前,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相遇。裴川是有些后悔的,如果早一点把林岁辞从江家带回来,他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现在裴川之所以坦白过往的事情,只是想让林岁辞安心,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不同了。同时…他也希望小孩儿能够记起他,记起他们过去经历的事情。“但是我没有认出你,还误会了你对我……”林岁辞抬手摸了摸鼻尖,有些愧疚地垂下了眼眸。裴川抬手轻抚着他泛红的眼尾,嗓音低而沉:“但我现在确实对你图谋不轨。”“可你之前还说…这样的人都是禽兽。”林岁辞抬起眼帘,用那双微微湿润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裴川默了默,总算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滋味了。林岁辞真的没想到众人眼里高不可攀的裴爷居然还有这样的经历。他突然想起前段时间,他第一回跟裴川去公司的时候,有一个中年男人突然闯进办公室,裴川喊他二叔。当时那位二叔说话就阴阳怪气的,最后还说了句让林岁辞疑惑的话:私生子和私生子,你们俩也算般配。当时他还不明白,现在总算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林岁辞从一出生起,就顶着私生子的名号,被别人辱骂,嘲笑,鄙夷,看不起。裴川是不是也跟他一样,过去那些年过得并不好,也会被别人唾弃辱骂。因为他经历过,所以感同身受。让林岁辞印象深刻的一点,就是小时候他认识的余骁哥哥,身上经常带着伤。就比如刚才他看到的那张合照,对方的嘴角和颧骨都挂了彩。林岁辞的鼻尖酸得厉害,他突然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男人的腰,将脸埋进了对方温暖结实的胸膛里。“余骁哥哥,我会努力想起我们以前的事情的。”裴川怔了一瞬,已经很久没人叫过他这个名字了,当再次听到林岁辞喊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尖流淌着。裴川是愉悦的,他回抱着怀里的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林岁辞:“我以后也会保护你的。”裴川的眉眼里噙着几分缱绻的深情,他嗯了一声,“再叫一声哥哥?”林岁辞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白皙圆润的耳尖悄悄爬上了红晕,但又很听话地再喊了一声:“余骁哥哥。”裴川:“还有呢?”林岁辞:“裴川哥哥。”裴川应了一声,抬手轻轻捏了一下林岁辞的后颈,“乖。”室内一片安静,落地窗外的月色朦胧皎洁。两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抱着对方,他们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体温,甚至还有彼此胸腔的跳动。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定格在这一刻。林岁辞的脸靠在裴川的肩颈处,所以裴川并没有看到他脸上略显纠结的表情。其实他也有事情没有告诉裴川。那就是他的身世,他并不是私生子,只是被林恶意调换了身份。犹豫片刻,林岁辞与裴川稍稍拉开距离,微扬起头看着对方,小声开口:“裴川,其实我……”话还没说完,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林岁辞顿了顿,将要说出口的话也被他咽了回去。放在旁边的电话还在震动着,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裴川也看了过去,“要接吗?”林岁辞很快便收敛了情绪,他点点头,然后接通了来电。“你好,我们这边是xx医院,请问你是林女士的儿子吗?”闻言,林岁辞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张了张嘴,说了句我是。电话那边的护士简单地交待了一下情况,说林刚才因为醉酒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伤到了腿,骨折,现在还在医院里,连治疗费都还没有交。“请问你现在能过来一趟吗?”林岁辞沉默片刻,“可以。”说罢,他便挂了电话。旁边的裴川一直注意着林岁辞,也大概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自然发现了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儿。裴川:“没事,不想去就不去了,我让人去处理。”他知道林岁辞那个所谓的母亲是什么德性,从小就对林岁辞不好,没有一点当妈的样子。裴川十六岁那年在林家隔壁住的几个月里,偶尔还能听到隔壁传来林骂孩子的声音。有时候他真的怀疑林岁辞到底是不是林亲生的。那时候的林岁辞还是瘦瘦小小的一个,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经常因为在林那儿受了委屈,而躲在外面哭,像只没人要的小猫儿一样,看着格外惹人心疼。当裴川还是余骁的时候,就是个冷漠的性子,他见惯了世间冷暖,也没有什么同情心,不爱多管闲事。但那时候他还是去买了棒棒糖,去安慰小小的林岁辞。林岁辞知道裴川是在担心他,他冲裴川浅浅地笑了笑,“我没事,我还是过去一趟吧。”“我陪你去。”裴川道。“好。”别墅距离那家医院有点远,司机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裴川让司机去缴医药费和住院费,他带着林岁辞往林所在的病房走去。两人在病房门口停了下来,林岁辞道:“裴川,我自己进去就行了。”“好,我在外面等你。”裴川在走廊外面的长椅坐了下来,林岁辞握着门把手停顿了片刻,才打开病房门走了进去。病房是普通的双人房,但只有林一个人住。她就躺在靠里面的病床上,额头上贴着纱布,右腿打了石膏,整个人显得很憔悴,不像四十多岁的人。在看到林岁辞进来后,她也没有给什么好脸色。反而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阴阳怪气地说了句:“终于舍得过来了,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妈呢。”“给我倒杯水。”林岁辞听了这些话也没什么反应,似乎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