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战打到天光大亮才平息下来。
戚澜浑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她随手撕了一条布缠在被流箭擦伤的右臂上,又继续精神抖擞的穿梭在一地狼藉之间,指挥着将塌掉的城墙用沙袋填起来。
嗓子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关怀邦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人,猛的灌下一壶水,心想这人就是天生为了打仗而生的,安定时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披了甲就漏出狰狞嗜血的真面目。
“咱们守不住的。”戚澜来来回回看了一圈,脸色晦暗不明的说道:“孙子曰,知胜有五,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军不御者胜。这五条,咱们一条也不占。”
关怀邦先前还说衰兵必胜,此时衰则衰矣,必胜却不见踪影,咬着嘴唇硬撑着说道:“我不管,必须必胜。”
戚澜转头拉了一个小兵,对他说:“你去找崔颂,让他也别闲着了,城内百姓本就不剩多少了,赶快清点集结,送到城后,那里有通向建宁的马道,能逃多少算多少,叫他也跟着走,快!”说着在小兵背后推了一把。
崔颂领着守卫组织民众疏散,不时伸手搀扶着被推搡拥挤摔倒的老弱妇孺。
一张张惊恐的脸像一把把刺向心口的利剑。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太苦了。
灰头土脸的两个人回到营地,副将就带来了人员伤亡的情况。
不算轻伤,只损失了三百人。
关怀邦的心情略微振奋了一下,接着就又被愁云吞没。
“太突然了,我们没有后勤补给。”
戚澜撕开缠在手臂上的绷带,她右臂连伤两次,再来一回,恐怕就废了。
血液凝固黏连绷带,强行扯下带来的痛苦激的她冷汗淋淋,仍然苦中作乐道:“没事,你必胜。”
“速战速决吧。”关怀邦说道。
“你想怎么办。”戚澜熬过最疼的一劲儿,脸色发白的问道。
“你别管我怎么办,现在这样困在这里,就只有全军覆没一条路了,一旦有生机,你就带着剩下的兵冲出去,去幽州,和你的人回合。”
不给戚澜细问的机会,巨大的撞击声又响起来,齐军没给他们留下太多喘息的机会,稍停的炮灰就又响了起来。
登州的护城河不宽,已经架上了木板,攻城的士兵一波一波的渡了过来。
戚澜在城墙上看着一队队骑兵整装待发,喊着:“开闸放水,放水。”
一边说一边向城墙下猛冲,城墙上的攻势已经缓下来了,箭剩的不多,又没有补给,得省着点用。
戚澜下到一半,就听见城门轰然打开的声音,她一下子寒毛乍起,喊着说:“城门怎么开了,不过了你们?”
一边喊一边不顾乱飞的箭矢和乱石趴在城剁向下看。
是关怀邦。
他带着一队骑兵,利剑一样冲了出去。
高扬的马蹄一下子踏到了一片刚刚冲到城墙下的士兵。
“停水啊别他妈放了。”戚澜眼睛都红了,破音了继续向城墙下大喊,管水闸的士兵来来回回的忙的满头大汗,紧盯着那队轻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