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可笑,陆明舶第一回和她说“你好”,用的就是“法语”。
那年台言风靡,多少家门都鲜少迈出的观众纷纷开始向往起普罗旺斯。
大人们沉浸在浪漫的爱情中,或感动,或羡慕。
小孩则是学了几句蹩脚的中式法语,在校园里一口一句“笨猪”。
“笨猪”算是法语中“你好”的音译。
再长一点的就太难学了,大家几乎只会说这一句。
许思甜和陆明舶坐了那么多年同桌,而那段时间,却是他主动对她说话最频繁的时候。
每天不论是刚进教室,还是课间,这个蠢货总逮着她,不厌其烦地重复一句“你好”。
饶是许思甜那样喜欢他,都觉得那时的陆明舶简直蠢透了,傻气熏天,幼稚得要命。
然而即便如此,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又是那么离谱。
一边嫌他蠢,一边又在他主动和自己说话时,控制不住那不争气的心跳。
许思甜成绩优异,虽不是一路拔尖,但想要考上一个好的大学不成问题。
高考结束的那一个暑假,她抱着小说漫画在家里逍遥自在地躺了两个月,期间,没再见过陆明舶。
她不知道陆明舶高考考得如何,也不清楚他最终会选择哪里的院校。
大概是之前早已认识到,自己和陆明舶可能就是缺那么点缘分,所以对于未来的生活轨迹,她从未抱有过任何,能与他有重合的期待。
因而她放弃了打探任何有关他的消息。
许思甜的择校没有受任何其他因素的影响,父母明理开明,尊重她的一切选择,她喜欢陆明舶,但也做不出为了他,放弃高尖一流大学,任性追随到职校求爱这种事。
后来回想起来,这或许是她做过最清醒也最正确的决定。
然而命运似乎就是这样喜欢欺负人。
你渴求它怜悯和心软时,它骄傲地对你不屑一顾。
却偏偏要在你不得已选择放弃的瞬间,又大手一挥,施舍你一些莫名其妙的希望。
再次见到陆明舶,是在十一月末。
步入大一的许思甜,在学校适应了两个月之后,和大学室友一块在学校附近不远处找了个兼职,勤工俭学。
倒不是为了赚多少钱,纯粹是平时课比较少,闲不住,随意找点事来做做,也算体验体验生活。
结果没想到却因此,阴差阳错重新遇上了陆明舶。
那晚许思甜兼职的餐厅正巧有个员工找她调了时间,当天她从下午时段,换到了夜班,和室友一块当班。
陆明舶约了几个朋友一块吃饭,许思甜开了两瓶白的送过去时,手中的酒瓶子差点没拿稳。
算起来,两人也快有小半年没见过面了。
陆明舶的模样和当初在今塘时没有太大差别,就是稍微收拾了一下,比从前更精神些,隐隐透了些富二代的气质。
这是他曾经不屑的。
陆明舶并没有认出许思甜,又或者说,他压根儿没有去注意到底是什么人送了两瓶酒进来。
回到前台的许思甜像是忽然失了魂,傻愣愣靠在柜台上发呆,室友手打了杯柠檬汁,分了两杯,一杯给她,手肘戳了戳她腰间,问:“怎么了?送个酒回来就开始发呆。”
许思甜摇摇头,随手将柠檬汁接过,咬着吸管猛喝了一口,酸得直皱眉头。
眼眶随之泛起了点红。
室友懵了,看看她,再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柠檬汁:“不是吧,这么酸?居然能酸哭……我放了很多蜂蜜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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