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临熙今天晚上本来要值班,所以白天刚好在家歇着给时允做做饭。
看人气势汹汹地进门原以为又和时长荣发生了什么争执,结果走过来看到桌上放置的文件,仅仅只是低头瞟了那么一眼,脸色忽变,当时就跟着沉了下来。
“这是我妈妈的房子。”时允站在一旁对着他说。
“我知道。”
许临熙大致扫了一遍《房产赠予协议》上的内容,俯身默默将其拿起捏在手里,不多时,便听见时允紧跟着发话,带着失魂落魄的绝望:“可它马上就要姓许了。”
盯着“被赠予人”一栏“许艳萍”三个大字无声沉默了片刻,许临熙闭眼轻声叹气,感觉额角太阳穴一阵阵发疼。
他抬手捏了捏时允的肩,对着人安抚道:“我来处理,你在家好好呆着。”
说罢转身回了卧室换衣服,拿着那协议一边出门一边在手机里找到了许艳萍的电话号码。
没多犹豫,当即给人拨了过去。
第38章“我真的…恨死你们了”
许艳萍在公司里上班这么多年,许临熙从来没有问过一句与她工作相关的任何话。
今天人突然打电话说要过来,到了地方却不上去,许艳萍心里不禁纳闷,笑着上前拉许临熙的手:“走,妈妈带你看看我的工作环境。”
许临熙站在原地身子几不可察地侧了侧、躲过许艳萍的触碰,动作幅度虽然小,但还是敏锐地被许艳萍察觉到了。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咖啡厅:“去那说吧。”
望着他眸间冷淡的神色,许艳萍微微凝了凝眉,张口就想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两人现在总归还站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遂只能点点头,转身给他引路一同向着咖啡厅走。
许艳萍拉开椅子在位子上坐下,问店员要了杯燕麦拿铁,之后再将目光投向许临熙,只见他默不作声从身后拿出个文件袋放在桌上,随后告诉店员:“一杯温水就好。”
许艳萍挺着身子坐直,一脸严肃地将那文件袋打开,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眼中并没有多少波澜,反倒表情极随意地笑了笑,对着自己儿子问道:“怎么会在你这儿?”
许临熙在来的路上其实有想过,房子这件事也有可能母亲本身并不知情,经时长荣一手策划想给她个惊喜也未可知。
然而她看到这份协议的反应太过于淡定,许临熙心里有自己的判断,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为母亲开脱了。
“妈。”许临熙唤了她一声。
许艳萍闻声看过来,就这对视的一瞬间,却让她在许临熙的眸光里,看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严肃。
“我就不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但你知不知道……”许临熙说着顿了顿,凝起眉:“这是时允妈妈的房子。”
“我知道啊。”许艳萍唇角似乎还带着笑:“这是时允妈妈当年嫁给时长荣带过来的陪嫁。”
一个磕绊未打,她回话时的语速非常顺畅,听那语气,就像是在说“我知道啊,菜场的萝卜3块钱一斤”一样自然。
之后还不忘把店员端过来的温水往许临熙面前推了推,问他:“可是现在人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咱们讨论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有意义。”许临熙目光沉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盯着她,须臾之后复又开口:“这个房子你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
许艳萍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抬起眸直视过来反问:“不管这房子以前是谁的,它现在就是时长荣的房子。时长荣要过户给我,我总不能傻了吧唧硬说我不要吧?”
“你当然可以说你不要,也不应该要。”许临熙话说得一板一眼,不像是在对自己的母亲讲话,倒像是对待一个自己没打过交道的陌生人一样。
他说:“时允母亲虽然已经不在了,但人家留下的东西最后怎么处置,至少应该尊重时允的意见。”
许临熙今天说话的态度令许艳萍很是不满,自己养了20多年的儿子,遇上牵扯到切身利益的事不但没有跟自己站在一边,反而帮着一个外人跑到公司来对着自己兴师问罪。
相信这种情形放到任何人身上,怕是都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面对。
她朝窗外冷冷瞟了一眼,掩下心底的失望,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回复许临熙:“你也说了‘应该’,而不是‘必须’。”
之后身子微微前倾,刻意压低了声音:“这房子要怎么处理与我无关,但时长荣要给我,那我就只能接着。”
“妈。”许临熙叹息,垂眸看了桌上的协议一眼,语气带着无奈:“你自己有地方住,不缺这一套房子。”
“我不缺,但这是我应得的。”许艳萍望过来的目光冷硬,看上去没有任何想要退让的意思。
“什么叫应得的?”
就这三个字从徐艳萍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许临熙恍惚间仿佛产生了一种错觉,坐在对面的这个人真的是平日里自己所熟知的那个母亲么?
为什么仅仅是一纸房产赠与协议,就可以轻轻松松影响一个人对是非的判断,让她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自唇间说出这么冷血的话。
许临熙手握着桌前的玻璃杯,喉头像梗着一根鱼刺一样难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