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开始化了,五姐儿他们也该回来了。”眼见着房檐上的冰溜子齐根断掉,砸到地上,化作一堆碎银,不一会儿又和原本已经积攒了一滩的水融到一起去。
过几日才是旬休的假日,安官人得等到日落之后才能回到家中来,偌大的院子只有何大娘子和七姐儿母女二人,空旷得有些凄凄。
若不是实在相信自家哥儿、姐儿们的选择和本事,何大娘子只怕是言语间已然要带上哭腔。
“好,女兄回来!”
“七姐儿!”听着七姐儿这般颠倒的话语,做母亲的原本略带几分期盼的语气瞬间染上怒意,“如今都要去学堂的年纪了,怎生还这般说话?”
“若是不好好说话,等着你女兄回来见你这般,你看他可还愿意喜欢你?”
“这不是同母亲小时候吓唬我的手段一模一样么?”安霁看着看着便笑了,却原来做母亲的自古至今用得都是相近的手段来唬孩子。
也是,打骂皆舍不得,可若是一味的娇惯,又生怕孩子长大了跑偏,而循循善诱又不是在每个孩子身上都适用的,做母亲的没办法,便只剩下这吓唬一种手段。
“她何止是吓唬你?”安家宁对于自家女儿的话显然不甚同意,“自打娶了她,她可是连我一起吓唬,我容易么?”
“你是不知道她对学生多温柔,那点儿坏脾气,都放在咱们父女俩身上了!”
安家宁其实一点儿也没觉得委屈,虽然何晏宁对待家人直白中带着几分暴脾气,但从来都是凭着自己的经历想要这个小家越来越好的,身为丈夫,安家宁自然是理解支持的。
只是如今女儿的本就在纠结,做父亲的便用这种带着吐槽意味的话语,叫二人都能放松下来。
因为只有叫安霁真正平静下来思考的时候,才能选择自己真正的心之所向,否则若是因为对于母亲絮叨的叛逆心理而做出那一时的冲动选择,必然是要得不偿失。
人可以为了梦想冲动,但是这种冲动如果只是一时的,便只能撞上南墙,除却重头再来,否则再无回旋余地。
在安家宁看来,若是这种冲动能够是一世的,就算屡战屡败,也总会继续为了这份冲动走下去,又何尝不能获得成功呢?
文科生和理科生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浪漫,这种心照不宣无疑便是其中之一。做父亲的不消过多言语,就能叫安霁顺着想似的思路在同样的故事里,看到一样却又独属于自己的哲理。
“娘子不买些走么?”不只是何大娘子念着五姐儿,这些售卖的娘子、官人们也惦记着五姐儿手中的会子,“这衣裳可是最新的样式,若是再考虑下去,只怕是要被旁人买去的。”
热情归热情,这些商人可是见人下菜碟的,见五姐儿看了良久也没有买下的意思,言语也愈发的冷淡,一个劲儿的往屋外望着,只等看到下一位娘子的时候,便能名正言顺的冷落只看不买的五姐儿。
“不急,左右临安城中总有新花样,到时候我再来看也不迟。”
五姐儿自己可是‘识趣’的很,如今已然将竞争对手的底牌打探清楚,也知道对方不想再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三两句便推辞掉那娘子根本不走心的送客之语。
前路漫漫风意寒,野鸭入江水易暖,五姐儿如今已然基本上打算清楚,只等着和二哥儿逢了,若是没有问题,当即便可以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