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小师妹与恩师只是陈郡谢氏中的一房,谢氏还有很多子弟与房支,树大根散。
不过欧阳戎印象中,恩师谢旬生活节俭寡素,小师妹瞧着也与之类似,都对家族的经商敛财之事丝毫不感兴趣,读书才是第一等事。可想而知在谢氏,钱财之事估计视之末流,交给旁系子弟们打理,不受重视。
“那行。”
欧阳戎点点,收起了这位小富婆的荷包。
“等一下。”他脸色犹豫了下,手在袖子里摸了摸,最后递出一枚晶莹圆珠,递给谢令姜。
在后者疑惑的眸光中,玩笑道:
“鉴于谢姑娘为本次募捐宴会做出首捐,本官特赠一枚明珠,以示嘉奖,愿姑娘心如明珠,永远澄净剔透。”
谢令姜忽记起,他手上这枚明珠好像就是当日在三慧院被她误会偷盗的那枚,这也算是二人初识的楔子了。
小师妹瞧了瞧师兄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压了压唇角欲弯起的弧儿,点点头,接过并收起。
她觉得…那日的明珠没变,人也没变,这位大师兄依旧有些不正经……
谢令姜浅抿朱唇,欧阳戎却是颇为舍不得道:
“这珠子应该挺值钱的,夜里在月光下能冒光。我昨日便服去了几家当铺问了问,报价都是不低,不过总觉得是在宰我,于是就没卖了。师妹拿去,以后可以找个行家看看。”
“好的。”
谢令姜颔首,不过也没太在意,她眼下有些迫不及待问:
“我捐的这些可以换多少粮食?”
“现在七十贯只能买到五百石米不到。”
谢令姜垂目,心算了下,凝眉:“米价怎么这么贵了?咱们江南道的米价不是十文钱一斗吗,十斗为一石……一贯钱怎么也得十石吧?”
“那是灾前,现在龙城米价每日都涨,虽然我颁布了限价令,可还是不少黑心商人暗地里附加条款卖粮,眼下至少要十四钱一斗,即使如此价格,还没多少商家卖。”他语气平静。
谢令姜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两字:“奸商。”
欧阳戎没说话,掀开车帘,看了眼前方越来越近的河畔奢华酒楼。
他心里一点也不想和那帮奸商们玩,因为怕脏了手,可大周朝廷靠不住,身后又是上万灾民与随时到来的洪水,他不能独善其身。
得脏下手。
……
渊明楼午宴开始前,欧阳戎很有诚意的在大厅门口接待到来的地主、乡绅、富商还有拥有功名的士人们。
由刁县丞在一旁引荐介绍。
例如,这位是来自经营龙城一小半水运船只生意的程家家主;这位是来自朝中有人官至五品的城南李家家主;这位也不得了,是告老还乡前曾做过北方某上州刺史的关家老爷子,在城郊有一大片良田……
欧阳戎直接开启了社牛模式,给龙城好市民的他们送去了牧民父母官的温暖与呵护……直到刁县丞又将陌生一人引荐到他的身前。
“明堂,这位就是城西柳家的家主,柳子文。”
背身的欧阳戎挑眉,笑意更甚。
只是等他转身看去,却颇感意外。
这位一直让欧阳戎听出耳茧的大名鼎鼎的柳家少家主柳子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霸气侧漏或冷傲豪横。
反而有点温吞,甚至说普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