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曾经的我过于骄纵,在刚被五条悟驱逐的那段时间又过于荒诞与疯狂,管家花费了一段时间,才从我的语气与神情中得到了我这一次真的是很认真的信息。
他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我熟悉的怜悯与同情。"……我知道了,我会和先生说的。"
他纠结了下:“……可是小姐,药您还是要吃的,先生不会因为离婚而断了您的药。经济来源是一部分,您的健康是另一部分,两者不能相提并论啊。"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不是在赌气,我和五条悟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如同骨血都融合在了一起,是不可分割的整体。这同样意味着,当我们彻底分开时,就不能留下任何联系。
五条悟是否能放下先不说,我有一天一定会突然因为某件事某个物触景生情,而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
"加藤。"我打断了他的话。管家停下了劝解,紧皱着眉看着我。
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我以为到了这一天,我会很痛苦很难受,可真到了这个时候,难受与不舍是有,痛苦却没有多少。五条悟给予了我足够的时间走出来,他是当机立断的性子,可在处理我的事情上,他没能狠得下心来。
我应该记住他的好,并将这些美好的回忆珍藏在心中,而不是沉溺于自怜之中,成为一个白眼狼。
窗户开了一条缝,夜晚的风徐徐吹过。
我来到床边的大理石桌案旁,从最下方的抽屉的最里面拿出一个被包裹得密密实实的文件夹。文件夹依旧很新,只有近期被打开过几次。
【离婚申请书】。申请书上,男方的签字落在那许久,字迹仓促潦草,不知道五条悟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签下
的。
管家在我身后倒抽了一口气。
真的是。明明每个人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何必那么惊讶。
我拿出了签字笔。我自以为做足了心理准备,然而真的打开笔帽时,我才发现我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曾经属于我和五条悟的回忆点点滴滴地浮上心头。他恶劣的笑容;
他大大咧咧下的关怀与维护;他长大后的成熟稳重;他为了我赶走五条家长老;
他
在我的身上,凑在我耳边,低哑地说:“夏夏,我爱你。”以及他情绪失控时,一边掐着我的脖子,一边在我腿间……他恶狠狠地说:“五条夏,老子恨不得把你吃进肚子里!你就是仗着老子爱你天天作妖!”
我闭上眼睛稳住心绪,狱门疆和咒力会因为我情绪的剧烈起伏而乘虚而入,我必须要保持冷静。管家安静地站在我的身后,没有催促,更没有阻拦。
过了几分钟,我才重新睁开了眼睛。我坚定地在离婚申请书上签下了我的名字。五条夏。
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再也回不去了。
我又呆立片刻,这才回身看向面色凝重的管家。我将桌子上乱糟糟的几份文件重新按照顺序整理好,一一放进了文件夹中,然后递给了管家。
"这里面一共有四份文件。
“第一份是离婚申请书,离婚需要双方到场,可我和五条先生短期内不适合见面。麻烦你转交给五条家,让他们想办法办理吧。
“第二份是我放弃一切财产的承诺书,五条先生无需分给我任何财产,原有的财产分割协议我已经撕毁,那些产业依旧在五条先生的名下。
“第三份是账单。五条先生给与我的很多东西是无价之宝,我都往高了写了。我会定期将钱存入五条家的慈善机构,这样我们双方可以不必有任何联系。
“第四份是更名申请,我已申请撤销‘五条’这个姓氏。没有拿到离婚证之前,这个申请无法通过。我会等五条先生将离婚证明寄过来。
“除此之外,我准备了一封信给五条先生。”我将最下面的放在白色的信封里的信递到了管家的手上,我停顿了下,平心静气地说,“我希望可以和五条先生好好地道个别,毕竟我们之间除了夫妻,还是二十年的亲人。这封信有我对他的全部祝福与歉意,如果他想看就递给他,如果他不愿意……”我顿了下:"。…就一把火烧了吧。"
"……"管家神色空白,"小姐,您准备了多久?您是不是早就背着我停了药?这些文件……"
我在3月加入了网球部,5月断了药。如今已经是9月底。
细细算来,从我和五条悟说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来做准备,我已经超时了。对于他曾经爱到恨不得吃进肚子里的我,他果然还
是会多些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