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秋色,黄叶入土,探春站在树下,双手拢在袖中,掐住手腕,满心焦急。
不过片刻,木门打开,李鹤珣面色不愉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探春顿时迎了上去,“姑爷,小姐她如何了?”
李鹤珣负手而立,看向她,沉默许久还是问道:“她为何会对那果子有那般大的反应?”
“奴婢也不知……”探春忧心的皱起眉头。
“那酸果虽难吃了些,可也不会让少夫人发这么大的火,平日里厨房做的菜不合她心意,她至多抱怨两句,自个儿重新去找吃的,从未因吃食生过怒,怎会……”
说着说着,探春突然想起,“不对,少夫人从前也因吃食生过气的,不过……”
“不过什么。”李鹤珣蹙眉看她,“说。”
探春顿时吓了个激灵,颔首道:“不过那都是六年前在庄子上的事儿了。”
“那时我与小姐刚被打发到庄子上,婆子们都是沈夫人的人,让我们住在后院儿最破落的房间不说,还对小姐动辄打骂,不给吃的,偶尔能给一顿残羹剩饭也是因小姐听话,不哭不闹。”
探春想起那时,如今还有些毛骨悚然。
“有一次小姐饿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快不行了,奴婢求了那些婆子好久,她们也只打发给小姐半个馒头,那馒头又硬又冷,像是从冰天雪地里拿出来的一样。”
那些画面似乎历历在目,恍如昨日,探春哽咽着,“小姐心中有恨,她不想死,所以每到夜里有老鼠出没,都是小姐最高兴的时候。”
李鹤珣瞳仁轻颤,就连呼吸都缓缓滞住。
“小姐从前说,她以为那后院儿是她的难,没曾想,却是她活下来的运。”
“她……”开口的一瞬间,李鹤珣才发觉自己嗓音沙哑至此。
探春继续道:“姑爷,那里的老鼠好大,好可怕,肉也很是酸涩……”
说到此处,探春突然睁大了眼睛,猛地看向李鹤珣。
李鹤珣也在瞬间明白了原由,他沉声道:“她不是沈家小姐吗,便是庶出,也不该沦落至此。”
他本以为沈观衣一个人被赶去那庄子上已然够可怜了,没曾想,她还曾有过那般暗无天日的日子。
李鹤珣等了许久都不见探春说话,她垂下眼帘,低声道:“姑爷,过去的事小姐先前说过不愿再提,奴婢若是说了,小姐定会不高兴的。”
李鹤珣低头看了她两眼,也不为难。
有些事,他若是想要知晓,有无数的法子,万不用为难一个婢女,更何况这婢女还是她身边的人。
李鹤珣转身离开,探春抿了抿唇,刚要进屋,却听见李鹤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日后莫再唤错了。”
探春回头,对上的却是树影斑驳中,李鹤珣离开的身影-
归言已在书房等了许久,在李鹤珣入内后,他将今日掌握的风吹草动一一禀报。
赵永华的踪迹出现在百里之外的沽城,他手下能人义士奇多,想来那些贪污的银两都被他花在了招兵买马上。
从前他站在太子身后,还大可以将此事推到为太子筹谋上。如今太子下马,他在沽城有所动静,难免不会令人多想。
如今圣上虽昏庸,但燕国与他国签订的和平契约依然生效,百姓安居乐业,并未对皇朝有何不满,不是乱世,便不需要枭雄,亦不会容忍反叛之人。
赵永华不是个拎不清的,否则不会在朝堂叱咤多年。
天时地利人和他一个不占,想要翻身,便只能与人同谋,最好那人能是皇子,更能是日后的天子。
李鹤珣揉了揉眉心,“继续派人盯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