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长了一岁,周嫣面容看上去疲惫惆怅,而玉黎清却是愈发明艳水灵。
两人年岁相差不大,如今站在一起,一个仍是少女,另一个却已为人妾,心境不同,话也说不到一起去。
玉黎清蜷缩起有些发麻的手掌,凶巴巴的看着她,警告她说:“周嫣,你过得不如意,想来我面前埋怨两句,我能理解,但你如果打定了心思想要打压玉家,对付江昭元,我也不会再顾念同窗之谊。”
脸上火辣辣的,周嫣一时气不过,想要还手,手掌还没抬起来就被她身后的两个护卫狠狠瞪了回去。
怒气堵在心里,越发不平衡,闷声道:“什么同窗之谊,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玉黎清冷眼看着她,轻蔑的哼了一声:“我不知是不是我一厢情愿,我只知道你如今这副模样若是让先生和一起读过书的同窗见了,他们一定会心寒的。”
周嫣冷笑:“自然要心寒,我如今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怎么能比得过你,早早的定下了江家侯府这样的好亲事。”
陷进了执念里,怎么都走不出来。
玉黎清越听越觉得难受,同在私塾里读书,她学了礼仪廉耻,自尊自爱,周嫣记在心里的却只有门楣高低,攀比嫉妒,在泥潭中越陷越深。
她偏过头去说:“并不是每个人都盯着别人的婚事瞧,她们要心寒,也只是因为你被嫉恨蒙蔽,为虎作伥。”
“我为虎作伥?”周嫣抬高了语调,“王爷是洪水猛兽,难道你的江公子就是什么好人了?如果不是他,王爷早就做了太子,又怎会变成现在这样!”
听到这里,玉黎清属实不想开口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从周嫣身边绕过去,不想再同她说话。
“你想逃?你以为你逃得开?”周嫣转身追了上来,扯住她的衣袖。
喋喋不休道:“江昭元不过入朝几个月便做到三品,你以为是他天赋异禀?你知不知道他为了如今的地位杀了多少人,如今他事事针对燕王,焉知不是他自己有心于皇位!”
她越说越激动,玉黎清猛的睁大眼睛,催促护卫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堵住她的嘴。”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若是传到旁人耳朵里,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谣言呢。
一个护卫上来伸手扣住了周嫣的双手折在后腰,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巷口外偶尔有人路过,为了避免被人看到误会,护卫托着周嫣往墙角边躲过去。
玉黎清跟上来,面对着面郑重道:“周嫣,你再敢乱说,我真对你不留情面了。”
许是身子被人扣着,嘴巴也被捂住了,周嫣瞬间老实了下来,也不挣扎,只是愤愤的盯着眼前花容月貌的少女。
看她老实了一些,玉黎清也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带着若若先行离开。
待小姐走远了一些,护卫才尝试着松开周嫣,微微松了一下手,周嫣没有大的反应,他才把人放开,正准备去跟上小姐,就见周嫣猛的往玉黎清的身后追了过去。
护卫本把周嫣当成个弱女子,没想到她竟如此执着。
他赶忙过去把人拦住,却没能及时捂住她的嘴,被她高声叫喊着:“你该不会真认为自己能嫁进侯府做正头夫人吧?”
“如今他手握权势,怎么朝中人都不知道江大人的未婚妻姓氏名谁?怕不是他嫌弃你出身低,怕人知道他有你这么一个未婚妻,丢了他高官侯爵的门脸。”周嫣叫喊的格外用力,对玉黎清平淡的反应很是不满。
玉黎清越是满不在乎,她便越要偏执着惹她生气,让她难过,痛不欲生——就像她自己现在这样。
可是走在前面的玉黎清只是淡淡的回过身来,看着重新被护卫控制住的女子,平静道:“是我不让他说的。”
周嫣瞪大了眼睛,一时失语。
想说话时也说不出来了——这回护卫提高了警惕,她别想再逃脱。
玉黎清吩咐护卫道:“别伤着她,也别让她再接近我了。”
“是。”护卫低头,留下一人控制着周嫣,剩下一人继续跟在玉黎清身边,保护她的安危。
转到另一条街上,路上行人多了起来,走在夕阳的余晖中,迎面金色的阳光洒在脸上,闷热之中能窥见到天边云霞中折射出的或明或暗的光彩。
在路上走了好一会儿,玉黎清才将心绪平复下来。
他乡遇故人本是件好事,哪曾想对方不念旧情还多生怨怼。可一想到同为女子,知道周嫣受人欺辱,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陪在身旁的若若看出小姐心情不好,以为小姐是在为周嫣那些胡言乱语生气,开口道:“好不容易解决了生意上的事能开心一会儿,没想到碰到了她,真是晦气。”
玉黎清却心软道:“她过得也不容易,估计是受了燕王的欺负,心里难受又无人倾诉,所以才来我面前泄愤。”
若若接话说:“周姑娘也太糊涂了,她变成如今这样分明是她父兄的过错,她不怨恨他们,反倒来斥责小姐你,明摆着是看咱们好欺负。”
小姐与周嫣有同窗之谊,她可没有。若若皱眉道:“在私塾读书的时候,她就总是针对小姐,如今在外头好不容易见到同乡,她连旧情都不念一点,满心戾气,真叫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