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臂,唤了佣人去喊。
女生外向,这孩子打小就爱缠着周玠。周玠冲她笑笑,陆萍萍就能高兴好几天。
前几年周玠去南京念军校,陆萍萍追着火车边哭边跑,把腿还给磕破了,情绪低落了好一段时间。
后来,陆萍萍打起精神,一天不落的给周玠写信。平时上学都没见她这样认真过,不光如此,陆萍萍还专门将照相师傅请到家里来,每隔几天就往信封里装上几张自己拍好的照片。
周玠偶尔会给她回信,只要收到回信,陆萍萍定然高兴的要让整个宅子里的人都知道,哪怕那封信只写了几个字。
陆老爷为此吃醋不以,周玠学成归来后,是横看竖看都不是。
“让大家等我,是允之的错,我自罚一杯。”周玠从二楼下来,端起一杯酒来,冲众人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山河飘摇,大业未成,他从无心于儿女情长。对于这从小一起长大的未婚妻,周玠只当是责任,娶谁对他来说都一样。
乐队奏起音乐,周玠弯下腰伸出手来邀请陆萍萍开舞。
陆萍萍紧张的将手放进周玠的手心,心跳如鼓。
两人皆是俊男美女,站在舞池中央又配合的无比默契,一进一退间直叫人觉得般配。
陆萍萍抬起头来,望着周玠。她担心自己今天涂的口红太艳,又担心自己心跳的声音太大,被周玠听见。
今天是她十六岁的生日,过了今天,她就算成年了。大总统新颁布的法律中,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是可以结婚的。
刘志江穿着佣人的衣服,平静的望了眼舞池中央。他知道,机会来了。
陆老爷正在跟一旁的商会同仁交谈,谈到兴起处,唤佣人来送酒。
“今年的药材生意难做,税务一层加一层,跟沈会长比起来更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陆老爷刚将酒杯中的酒喝完,就有佣人来倒酒。
沈会长心中暗骂他是老狐狸,面上却只能笑着,谁让他女儿是财政局局长的未婚妻。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这么个大靠山,哈尔滨哪个敢多收陆狐狸一块大洋。
只怕是孝敬他都来不及,就连他这会长都是因为陆狐狸不愿意当,这才推举他上任。
两人不论心中如何想,面上皆是带着笑意。
一曲终了,陆萍萍只恨这首曲子太短,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便结束了。
周玠听音乐声停,便松开了手。陆萍萍不愿,着急的抓住他的衣角:“周玠哥哥,我们再跳一曲好吗?我已经好久没见你了,前两天去警署找你,他们说你在忙。大前天去你家,灵灵又说你与同事大清早就出门了。我……”
周玠将她的手轻轻地推到一边,见她一副快哭的样子,心中只觉麻烦。这明明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萍萍,我们曾说好,我在工作时你不能来打扰我。”周玠的话残忍极了,陆萍萍失落不已。
她抬起头,努力将眼泪憋回去,周玠不喜欢她哭哭啼啼的样子:“那今天呢?我只是想跟你多待一会,这样也不行吗?”
“警署那边出了点事,我保证,结束后尽快回来陪你。回来后,也许还来得及再跟你再跳一曲。”周玠低声哄她道。
陆萍萍低头嗯了一声,心情依旧低落。她知道,周玠今晚不会再陪她跳舞了,就像以上的无数次“我保证”一样,最后都会落空。
周玠不愿多做纠缠,等他再抬头,陆老爷早已不见踪影。
他沉着脸,大步朝外走去。便衣见他出来,端起酒杯走过去,两人趁着拿酒之际交换信息。
“团长,陆老爷去了后院,沈会长也在。”
周玠端着酒杯朝后院走去,又朝楼顶的狙击手做了戒备的手势。
刘志江此时也在后院,他一直都在找机会跟陆老爷接洽。
沈会长越跟陆老爷交谈,心中越是窝火。刘志江趁机将加了料的酒水递给他,面色如常的看他喝下。
没一会功夫,沈会长脸色一变,只觉得两股颤颤,腹中更是绞痛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