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你,我刚听闻杨谷雨找上门的时候也担心来着,信儿自小众星捧月,若要他娶一个如此平庸的乡下女子,我心中也很是煎熬。直到见着了人,才觉得,真真是越看越好,不止母亲,我现下里也觉得,就她做我们信儿的妻子最是合适。”
唐淮峰回忆了下晚膳上见着的那女子的模样,笑道:“不过我倒是真的没想到,小公爷最后会娶这样一个女子。坦白说,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情,她与小公爷都不是一路人。”
容信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路顺畅几乎没遇过什么槛儿,也养成了个肆意轻狂的性子,站在这样的他身边的人,似乎也应是明艳张扬,有着动人心弦的美貌,又兼出身尊贵,盛气凌人的女子才是。
却没想到,竟会是这样一个看着与世无争,素雅到极致了的淡泊女子。
容婷到底是有些护短的,心下觉着这般的好姑娘怎么就不能配自家弟弟了,夫君这般话便不甚爱听,剜了他一眼道:“怎么就不是一路人了,这夫妻要都是一模一样的性子,那过日子多没意思,就这样一动一静才是好呢。”
两人这边聊着天,那边小男孩自顾自的耍着小木剑玩,玩了几圈觉得累了,便跑到母亲身边,抱着母亲道:“我累了。”
容婷微笑着将儿子抱到座位上,用帕子给他额间的薄汗擦了。
小男孩眼睛晶晶亮的,偏着头道:“父亲,母亲,你们在说席上那个姐姐吗?”
因着儿子如今还不到四岁,夫妻二人觉着他大抵不能理解谷雨现下里的身份,晚膳时也没与他介绍。
“你就唤她……”容婷话还没说完,小男孩一个机灵,眼睛晶晶亮的,抢道:“啊,我知道了,是小叔叔要娶的姑娘对不对!她可真好看呀。”
容婷伸手在男孩的额上点了下,小声斥道:“不能乱说话,下次再这么说,便把你的小木剑没收了去。”
小男孩忙一脸认真的将小木剑藏到了身后,看着母亲似乎真的不高兴了,不出声的偷偷瞄着她。
唐淮峰瞧着儿子的小模样,看着妻子道:“童言无忌,他不过是随口一猜罢了,要怪也是你我没和他说明杨姑娘的身份。”说着,他朝向儿子温声道:“那是你小舅舅未来的妻子,你且先唤她姑姑吧。”
小男孩点了点头,见着父亲护着自己,胆又大了些,小声的道:“小舅舅?可我觉得这位姑姑明明和小叔叔更相配……”
眼见着母亲一记眼刀瞪了过来,小男孩忙住了嘴,下了椅子道:“孩儿有点困了,先回房去了。”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
“其实咱们孩儿说的也没错,我瞧着杨姑娘这淡泊的品性,倒确是和屿儿更为相和。”
容婷不快的偏过头去,口中道:“小孩子随口说的话而已,他懂什么相不相配的。怎的你为着自家弟弟,都抢到我弟弟的头上来了,告诉你啊,杨姑娘如今可是得了太后的认可了,她是注定要嫁进我们容家的,这世间的好女子多的是,我可不许别人来抢我们信儿的。”
唐淮峰笑道:“好好,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屿儿喜不喜欢都是一说呢,瞧你,还认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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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谷雨用过了早膳由司晴陪着转了一圈,回来坐下没多久,唐淮屿便又背着那个小药箱进了院子来。
谷雨才到这府中,府里人的脚步声还分不大清,加之唐淮屿轻功极佳,脚步甚轻,直到白露唤了一声“唐二公子”,谷雨才知道是唐淮屿来了。
唐淮屿这日着了件深青色的长衫,依旧是朴素儒雅的模样,他将小药箱放下,朝着谷雨温和的道:“杨姑娘,昨日回去后在下将家中收藏的医术尽数拿出来看了,终于寻着古书上记载过的两种眼疾的疗法,今日特来为姑娘试一试。”
谷雨想到前世了解过的中医,似乎都是些什么针灸推拿一类的,推拿自然不要紧,但是针灸她还是有些退缩的,一是她虽谈不上极怕疼,可也不想遭这份罪,二也是她这眼睛再过几月便会由元思道长治愈了,如今这些其实不过都是瞎折腾。
这般一想,谷雨微笑着婉拒道:“多谢二公子,只是谷雨如今住在府上已然很是叨扰了,怎好再让二公子费心,还是不必了。”
唐淮屿打开药箱的手一顿,面上有些失落,暗里朝着谷雨望了一眼,又移开了目光,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边上的白露见状,忙道:“姐姐,唐二公子一双眼都熬红了,想来昨晚定是花了一夜来为姐姐寻找治疗的方法,姐姐虽是好意,不想麻烦唐二公子,可若是就这般让他回去了,岂不更是辜负了他这份心意。”
白露这话也是属实,唐淮屿确是熬了大半夜才寻着这两个法子,如今神色间还带着憔悴。
谷雨心下微微生出些许感激,这拒绝的话自然也说不出口了,便问道:“那……唐二公子寻得的是何法子呢?”
唐淮屿眼中又重现了神采,道:“一说是用玉石推拿几处要穴,另一种……”
谷雨见他似有顾虑,好奇的追问道:“另一种说法是什么?”
“另一种是放血,用……水蛭。”
谷雨脸瞬时便黑了,想到那黑乎乎的吸血虫子就不由泛恶心,当即连声道:“不用了不用了,就第一种吧,第一种挺好的,唐二公子费心了,哈哈,费心了。”
唐淮屿见她苦着一张小脸,不由温柔的笑了,一边从药箱里取出一张经脉穴位图,一边道:“你这处可有玉石?”
白露问道:“玉佩可以吗?”
“自然可以。”
白露道:“之前国公爷倒是赏下过几枚,我这便去取了来。”
说完白露便转身行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