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快感和憎恶感悄声无息地在朗古的体内爆炸开来,没有气味的剧毒飞散到了屋里的每一个角落里。沐浴在这飞沫之下,鲁宾斯基一边在消失的表情下展现着内心的浓厚兴趣,一边在一旁观察着眼前这座披着朗古的皮的活火山的鸣动。自然,鲁宾斯基心中很清楚,朗古曾经利用过艾尔芙莉德的检举揭发,妄图让罗严塔尔陷入到大逆不道的谋反罪名中去,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了。从这件事当中,朗古也明白了皇帝对既是不败名将又是建国功臣的罗严塔尔的信任程度。因此,朗古的负面情绪,也不由得增幅了。
“好了,我知道了。这种相互套对方的话的行为,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朗古的声音当中,暗藏着算计和妥协的二重唱。
“你是说,有办法让那个该死的罗严塔尔犯下大逆不道的罪行吗?你是说你有办法让那家伙走上万劫不复之路,是吧?”
鲁宾斯基谨慎小心地点了点头。
“您明察秋毫。倘若阁下希望如此的话,那么在下必将全力以赴。”
这时候,朗古已经再也没有了佯装矜持的余力了。
“如果真能做到的话,那么我也答应你,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引荐给皇帝陛下的。但你听好了,这事必须得在你答应我的事做到之后。我还没有蠢到会相信费沙人给开的空头支票的地步。”
“言之有理啊,不愧是人称军务尚书左膀右臂的朗古阁下,不过在下也不准备在这事里边玩些什么把戏,借此来寻求您的信任。首先,您能先听我的一个提议吗?”
朗古擦过洒出杯外,溅到自己手上的威士忌,之后便探出了身去。他的目光,就仿佛是一个狂热病的患者一样。
2
不久之后,发生了一件让整个费沙全都掉落到惊愕池塘里去的事件。
费沙代理总督博尔德克已经遭到了逮捕并且被拘禁起来。根据内务省次长朗古所发表的声明,博尔德克乃阴谋炸死工部尚书席尔瓦贝尔西的共犯。虽然这个事件发生的时候,博尔德克本身也受了伤,但事实上,这乃是他借以将搜查的矛头指向别人的奸计。博尔德克设计炸死工部尚书的动机,是因为工部尚书夺走了费沙行政官实际的地位,博尔德克便在狱中服毒自杀身亡,而这一事件也就此结束了。
克涅利斯·鲁兹一级上将,当然亦是被此一事件之发展所震惊的其中一个人。
“如果说在那个时候受了伤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的话,那么奥贝斯坦元帅和我不都成了嫌疑犯了?”
鲁兹内心苦笑地想道,不过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就整个凝结了。他当然不是犯人,不过并没有足以证明自己不是犯人的证据,所以如果朗古有意的话,那么他不也可以将自己当成犯人来对待吗?
鲁兹不得不对这个事件感到怀疑。他心想,朗古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要将博尔德克牺牲掉,所以才故意捏造证据,将他诬陷于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不过,并没有方法可以证明他的怀疑是正确的。况且诬陷博尔德克会带给朗古什么好处呢?这时的鲁兹当然不可能晓得鲁宾斯基和朗古之间已经达成了秘密协商的事实。
尽管如此,鲁兹之所以没有忽视这件事情,乃是起源于他自己本身的一种不悦的恐怖感。如果就连身为军部泰斗、而且是国家功臣的鲁兹,都能让朗古随心所欲地加以料理的话,那么其他的人究竟该如何自处呢?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那么我们这个帝国,就要成为一名酷吏所横行霸道的地方了吧?这或许有点太小题大做也说不定,不过如果要除去毒草,应该要在它还是幼芽的时候予以摘除吧。”
鲁兹固然是一名驰骋沙场的名将,但并不擅长于情报战和谋略战。所以他便将朗古的危险性,告诉了他一个不但有手腕,而且值得信赖的僚友。
就这样,在帝国历2年的七月上旬,身兼帝都防卫司令官以及宪兵总监的伍尔利·克斯拉一级上将,接获了一则来自他的僚友,其中充满危机感的通信文。就政治史而言,这也未必不能解释成是军部对于治安官僚的支配权确立所采取的一种反击。当然,鲁兹本身根本没有想到这些事情。
正当朗古一时极为活跃的时候,有一名女子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对着安德烈·鲁宾斯基问道。
“你相信那个叫什么朗古的人吗?”
“这问题不像是你会问出来的啊,多米妮克。”
或许是丝毫不准备把浪费在朗古身上的那些媚笑给找回来的缘故,鲁宾斯基那张充满精力的面庞上,丝毫没有半点的笑容。
“那家伙就是个小人物罢了。只要能在镜子里看到比真实事物更大的影子,他就会开心得忘乎所以,这一点就是证据。我就只是给他稍微展现了一下他想要的镜子罢了。”
和鲁宾斯基绷着的脸形成鲜明的对照,女子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靥。从她的双眼和唇角里,漫溢着无尽的恶意。
“这么说别人,你自己又怎么样呢?你不是还低头去恳求那个小人物,让他动手杀了博尔德克吗?先前的臣僚摇身一变,成为了代理总督,然后还恬着脸说自己是皇帝的忠臣。尽管这种事确实让人感觉很不舒服,但你用那种手段杀害了一个无辜的人之后,还能这么心里一片坦然地喝酒吗?”
鲁宾斯基放下酒杯,尽管他那双发散着光芒的双眼深处迅速地变换着表情,但双眼的外侧却始终保持着平静。
“你是真的还没弄明白吗?还是说,你就只是在装糊涂罢了?”
“什么?”
“……罢了,我告诉你吧。”,